雄雞的鳴叫打破了這座小縣城的寧靜,寧遠縣也從睡眼惺忪中慢慢醒來。
六月的早晨,從五點開始東方的天空就微微露出了魚肚白。
慢慢的,一抹霞光刺破云層,將無盡的光輝撒向這片土地。
走過了春的旖旎,終于迎來夏的蓬勃,一縷微風吹來,讓人頓感身心舒暢。
這個時間段,一夜的寂靜已然落幕,新的活力才剛剛開始,城門已經打開。
進門趕早集的菜農或小販陸陸續(xù)續(xù)進來,去到屬于各自的攤點,遇上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卻給人一種綠色和活力的感覺。
幸福與不幸福本就是相對的,經歷過不幸福的人,往往更能去珍惜身邊的事物;
繁華也是也是如此,前世見慣了大城市的繁華,墨謙對于這個時代的大城市并沒有太多的期盼,反倒覺得這里的人生活在這里,是那么淳樸而自然。
寧遠縣城并不大,一條街道走過去要不了一刻鐘。
街上的行人和攤販仿佛都是熟人一般,“二叔公”“三嬸”地叫,說是一個縣城,卻仿佛更像是一個熟絡而溫情的村莊。
只是今天早上卻多了一個陌生人,一個穿著麻布衣衫,脖子上掛著一條白毛巾,頭上大汗淋漓還一邊跑一邊笑著跟周圍打招呼的人。
經歷過人世冷暖的墨謙,極其想要融入這個縣城,那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溫馨。
周圍的人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是看面相,都會不由得稱贊一聲,好俊俏的小伙子,紛紛報以微笑。
每天晨跑是墨謙在前世就養(yǎng)成的習慣,正因為有這樣的習慣,前世的墨謙總能夠精神奕奕地去面對生活中的每一件事。
大學四年,同宿舍的人帶出來的是一雙黑眼圈,而墨謙帶出來的是一具精氣神都強健的體魄。
而這具身體,帥是夠帥了,就是文弱書生的形象在這里體現得太典型了。
白白凈凈,說不上骨瘦如柴,但是身體素質卻虛弱的要命,沒走幾步就感覺氣喘吁吁。
晨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沿著街道跑出城,樹的光影在身后徐徐閃過,一路小跑到一條河河岸,這時太陽剛剛升起,火紅的太陽就這樣蕩漾在水面上,掬起一捧清冽的河水沖洗臉龐,實在讓人神清氣爽。
然后回程。
“大娘,早上好呀!”
“嗯,早上好。”燒餅攤上的大娘正忙著將已經搟好的面餅下鍋,雖然忙得無暇去顧及說話的那人是誰,但還是習慣的回了一聲。
面餅放入鍋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慢慢的變得焦黃,泛起一陣小麥的清香。
大娘用毛巾擦擦額頭細密的汗珠,輕輕呼一口氣,顯得愉悅而又輕松。
抬頭一看,笑道:“小伙子,你是來買燒餅的嗎?那你可得等一會兒了,現在燒餅剛下鍋呢,不過很快就好了,你先坐會兒唄。”
一邊指著她身后的涼棚,那里零零落落的擺著幾張凳子,桌子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桌角邊緣還有些磨損了,不過桌面倒是擦得油光發(fā)亮,看起來很干凈。
“大娘,我不是來買燒餅的,我是來還你燒餅錢的。”
墨謙笑著說,他當然是沒錢啦,這些都是下面的人孝敬上來的。
在大學和社會中打磨過的墨謙自然知道與人交際的道理。
墨謙自認為算不上是君子,但是與人交往當中有些禮節(jié)是必不可少的。
過于隨波逐流的人不值得重視,但太過于孤高自傲的同樣不討人喜歡。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處世之計。
“嗯?”大娘看著墨謙顯得很詫異,忽然想起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
“哎,你是昨天那個小伙子吧,換了身衣裳,修理一下,可比昨天精神多了?!?br/> 大娘顯得很健談,一邊把鍋里的燒餅翻過來一邊又接著問道:“你找到活干了嗎?”
墨謙撓撓后腦勺,“嗯,我叔叔在衙門里當差,他幫我在衙門里尋了個活計,我這不特地來感謝您嗎?!?br/> 大娘擺擺手,“嗨,就一個燒餅的事兒,謝什么呀?!?br/> 墨謙正色道,“受人滴水之恩,自當涌泉相報,大娘你雖然不把贈餅之事放在心上,我卻不能不銘記于心?!?br/> 大娘卻顯得很淡然,“年輕人,誰沒受過別人幾個恩惠,誰沒幫過別人幾次,倘若總是這般斤斤計較,幫了就想要回報,那活的可就太累咯,哈哈?!?br/> 墨謙一笑,“哈哈,那我也不矯情了,我叔叔叫我出來買倆燒餅?!?br/> 墨謙從口袋里掏出兩個銅板,遞給大娘,“他還特地囑咐我到路口這家來買呢,他說他特別喜歡吃?!?br/> 大娘笑道:“是嗎?那可太好了,以后可靠差官老爺們多幫襯了?!甭槔膶灠饋磉f給墨謙。
這時候一個大概三十歲多的男人走過來,“劉大娘,給我來兩個燒餅?!?br/> 劉大娘應道,“哎,好?!睂灠饋硪贿呎f道,“長貴,今天起得挺早呀,是要去馬師傅那邊幫忙嗎?”
那叫做長貴的青年人一臉愁苦的說道,“劉大娘,你也知道馬師傅干的是石刻的活,這也就是紅白喜事的時候用得上,平日里哪兒那么多人要石刻呀,我起那么早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哪里需要人的,好掙幾個銅板養(yǎng)家糊口?!?br/> 墨謙聽著有些唏噓,有些事情無論在哪兒都是一樣的,總有人要為了生活疲于奔命,也總有人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世間,本就不公平。
劉大娘也不言語了,這些事情她也幫不上忙,大家都只是養(yǎng)家糊口罷了。
就在長貴要走的時候,墨謙說道,“正好我這邊需要一個人來,不知道長貴大哥愿不愿意來幫忙呢?”
長貴眼前一亮,“這位小兄弟,請問你有什么活干嗎?我不怕苦的?!?br/> “倒不是什么苦力活,就是不知道你對附近熟悉嗎?”
“我從小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哪能不熟悉啊。”“那太好了,我初來乍到,正愁對這里不熟呢,這樣吧,我給你五十文錢,你能不能帶我逛一下這周圍?”
長貴忙搖頭,這個太多了,要不了五十文錢的。
墨謙其實還是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物價情況,一千文錢可以換一兩銀子,十兩銀子可以換一兩金子,而平常的人一天的活計也就不到一百文錢,這還是苦力活,更不用說只是帶著人隨便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