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結(jié)束,有幾個賓客提議重新定次序,以免出現(xiàn)最開始的那種情況——差點不能完令。
而那個叫張茂林的儒生,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朗聲道:“鄭都知,能否讓我行第一令?”
“既然張公子自告奮勇,奴奴也不敢擾了您的興致,請吧?!?br/> 看樣子,兩人早就認(rèn)識,否則,花魁娘子不會知道那家伙的姓氏。
“既然如此,就由我來行這第一令,諸君可有意見?”
在席糾點頭同意之后,張茂林直接站了起來,抬眸環(huán)視四周,說話時下頜微微揚起,有種說不出的傲慢。
一時間,竊竊私語聲在廳堂內(nèi)響起,不過很快就安靜下來。
除了幾個不常來花樓喝酒嬉樂的賓客外,其他人都知道,這是要提高難度了。
畢竟,如果一直像剛才那樣行酒令,恐怕玩到明天都分不出高下。
見眾人沉默,似乎并沒有異議,張茂林沉聲道:“山樹高高影?!?br/> 疊字?
酒席上,有人神色慌張,有人眉頭微皺,也有人面露不屑……
薛牧依舊面無表情,準(zhǔn)備先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唉,自愧不如啊?!?br/> 第一個接令的人搖了搖頭,面色微紅,也不知是酒意上涌,還是心生羞愧。
“難嗎?你先自罰三杯吧?!?br/> 說完,一個身穿窄袖胡服的中年人站了起來,道:“山花寂寂香?!?br/> 見有人能答,鄭都知臉上的笑意更甚,款款凝視下一位賓客,仿佛在期待什么。
可惜,那位郎君確實對不上來,尤其是察覺到佳人正在注視自己之后,他的坐姿變得僵硬起來,躊躇片刻,支支吾吾道:“山、山光……”
“坐下認(rèn)罰吧?!?br/> “三杯而已,趕緊喝吧,別浪費時間了?!?br/> 催促聲中,他心中的羞恥和尷尬,如同江水般上下翻騰,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嘆息,歉然道:“某不學(xué)無術(shù),讓鄭都知見笑了?!?br/> 花魁娘子低頭不語,親自斟了三杯酒,吩咐侍女送過去,然后才開口寬慰道:“王卿,詩詞不過是小道,喝酒助興之物,比不上治國施政,望您早日佩魚符、身穿朱紫?!?br/> 聽到美人的柔聲細語,這家伙臉色轉(zhuǎn)霽,竟然回以微笑。
王卿?卿?
這條舔狗是朝廷官員!
薛牧一陣無語,不知該說些什么,才能表達出內(nèi)心的萬千情緒。
不遠處,自恃才高的張茂林則在心中暗想:讀的書少,還想來富樂園睡花魁,趕緊去永安坊找個娼館吧。
就這?
也配與吾等同席而座!
此時此刻,真正胸懷文墨的儒生,幾乎把不屑二字寫在了臉上,而那些濫竽充數(shù)者,一個個神色戚戚然,若是被不清楚狀況的人看到了,估計會認(rèn)為他們死了爺娘。
“某認(rèn)罰?!?br/> “見笑了。”
……
“咳、咳、咳,在下偶感風(fēng)寒,文脈阻塞,難以行令?!?br/> ……
大部分賓客無法對得上酒令,心中焦急萬分,縱使很想成為鄭娘子的入幕之賓,奈何表現(xiàn)平平無奇,無緣獲得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