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溪終究還是沒能在二個月內(nèi),湊足她所要的靈果,幸好離她師祖的壽誕還頗有些時日,于是依舊忙忙碌碌的,雖然每隔一日定會抽些空閑陪俞和說上幾句,但只得寥寥數(shù)語。
這二月間,俞和修行的功夫進境得極快。
俞和心思聰慧,心中依稀猜到,那祖竅中的六角經(jīng)臺,定是自己莫名其妙得了一場天大的機緣,而且只怕與那死去的古獸赑屃脫不開干系,記得聽張真人說起過,這頭赑屃古獸自天地初開的洪荒年代存活至今,那六角經(jīng)臺,想必是上古時的奇物,古獸一死,轉(zhuǎn)而寄托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憑空得了好處。
性光圓滿自不用說,神秘經(jīng)臺的妙處,似乎遠在自身神念之上。俞和只需存意祖竅,便可內(nèi)視,把自身一切窺得清清楚楚。
那無名的吐息法,更是神妙非常。便是不行功時,全身內(nèi)氣亦能隱隱自行運轉(zhuǎn),若是凝神搬運周天,竟可閉息半個時辰,不用口鼻吐納,周身毛孔張開,汲取天地元氣入體。內(nèi)息日漸宏厚,行功到深處時,經(jīng)絡中內(nèi)氣滾滾流淌,兩耳中竟然可聽見潮水般的聲音。
周身毛孔一開,這煉皮膜的功夫也就成了。
兩個月中,俞和每日都練劍四個時辰。白天執(zhí)劍揮舞,晚上打坐入定時,竟總會神游太虛似的,看見有人在月下竹林邊使著同樣的劍法。第二天再舞劍,便會覺得昨日艱澀之處豁然開朗,仿佛那幻景中練劍的正是自己一般。俞和知道,這恐怕也是六角經(jīng)臺的妙處。
于是那回風劍法十二式,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全部通順,可俞和知道這煉筋骨的功夫是根基,匆忙不得,自又來來回回的,把十二式劍法反復使了有數(shù)萬遍,直到味同嚼蠟枯燥不堪,夜晚入定之后,再也不曾夢見有人月下舞劍,這才作罷。
內(nèi)視看去,周身皮膜如黃玉,骨如青石,筋肉如藤,血如汞漿,穴道有云煙徘徊。
早課之后,俞和見今天云峰真人興致頗高,于是從懷里取出一本冊子,雙手捧起呈了上去。
“師尊,弟子俞和執(zhí)外法殿二月余,不敢疏忽,這冊子是弟子參悟道家內(nèi)丹法基礎,糅合了早年學的一門粗淺的針灸手藝編寫而成,我讀小周天煉氣術,其所述人體經(jīng)絡穴道,與世俗醫(yī)經(jīng)一般無二,若輔以金針之術,于行氣導引,疏通血脈方面,或可有所助益,請師尊過目?!?br/> 云峰真人雙眉一挑,伸手接過冊子,這冊子足有百多頁厚,俞和寫得密密扎扎,云峰真人隨意翻了幾頁,倒也不置可否,隨手放入袖中道:“我且看幾天。”
俞和原本對這冊子頗有信心,看云峰真人臉上倒也沒什么表情,心里不免升起一絲失落??伤约阂睬宄杉覍W問浩瀚精微,他現(xiàn)在幾乎連個皮毛都還沒窺探仔細了,寫出來的東西自然難入云峰真人這般大家法眼。
但畢竟俞和也是盡了心力。
云峰真人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邊,站起身來對著俞和道:“你且隨我來后苑。”
俞和一愣,趕忙起身,跟著云峰真人轉(zhuǎn)到后苑。
“你回風劍法已經(jīng)練成了吧?”
“是,弟子已經(jīng)可演練全部十二式劍招?!?br/> “使給我看看。”
俞和取出木劍,拱手一禮,當下凝神靜氣,穩(wěn)穩(wěn)的拉開架勢,動作不疾不徐,從第一招開始一路使到第十二式收劍。
云峰真人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可他的眼神中,卻神光湛湛,一道視線緊緊追著俞和的劍鋒。心中暗想:“此子打熬筋骨的功夫,算是大成了。方才他捧書給我時,右手手掌上繭皮厚實,看來實實在在的下過苦功夫。這回風劍法十二式,使得法度森嚴,頗有些劍如飛風的氣相,可見這孩子的確是有些執(zhí)念?!?br/> “弟子演練的粗陋,請師尊指點?!庇岷褪談Χ?,看著云峰真人。
云峰真人點點頭道:“你練得很好,看得出來,是很用心練過的,我初入門時,這路劍法也不及你練的好。”
“俞和,你可曾試過以真氣運劍,來試這套劍法?”
“回稟師尊,我試過幾次?!?br/> “說說看有何感受?”
俞和凝思了一會,慢慢說道:“偶爾一些動作,若不提前收勢,就會覺得手中的劍難以掌握,直欲脫手飛出?!?br/> “比如第七式的直刺?”云峰真人追問道。
“正如師尊所說?!庇岷忘c點頭。
云峰真人指著后苑墻邊一排木樁的其中一個,對俞和說道:“你且運足真氣,對準這個木樁,依第七式刺出一劍?!?br/> “是。”俞和走到在木樁前二步站定,深吸了一口氣,丹田中一道真氣滾滾升起,沿著手臂,導于木劍上。
那木劍被俞和真氣灌注,三尺劍鋒上浮起一層淡淡的青光。
云峰真人心中一驚,還未轉(zhuǎn)念,俞和已經(jīng)踏步探臂,將劍朝木樁直刺過去。
劍鋒穿空,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厲嘯。隨即“咔嚓”的一聲大響,木劍撞擊在足有二尺許直徑的硬木樁上,當即震裂成無數(shù)的碎木片飛散,只剩下一個劍柄,抓在俞和的手中。那木樁被俞和刺中的地方,爆出一蓬木屑,留下了碗口大小,深達半尺的一個坑洞。
云峰真人心中驚嘆,“俞和此子的真力,如何熬煉這般深厚?便是我當年也略有不如?!?br/> 俞和恍然看著手中的一截劍柄,有些發(fā)窘的撓撓頭發(fā),對著云峰真人歉意的一笑道:“又碎了一把,師尊,我不會使力,上次我自己試著發(fā)力砍樹,結(jié)果也是這樣。”
“劍是兵器中的君子,所以以劍發(fā)力,切忌不可灌注蠻力,須得以神意驅(qū)使真力運劍,所以意之所致,劍之所摧,劍器隨心合神,自然蘊出劍意。”云峰真人伸手憑空一招,一根筷子粗細的三尺長枯竹枝,便到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