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寫著兩個地址的紙舊得泛黃,很有些年頭了,我問小海哪里來的。她說是她爸爸藏在家里一張床側(cè)面底部的抽屜里,她無意中找到的。
????我聽見說是修叔叔藏起來的,心里不由咯登了一下,因為腦子里有這么個潛在的意識,仿佛跟修叔叔有關(guān)的一切事物,就應(yīng)該跟蘇墨森有關(guān),而跟蘇墨森有關(guān)的,就該跟我有關(guān),我費這么大的勁花這么多的時間跟警察打交道,就是為了查自己的身世之謎和身體之謎,現(xiàn)在有個現(xiàn)成的線索擱在眼前,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所以仔細又把那張紙看了幾遍,重新用塑料袋裝好交給小海保管,跟她說我會再想辦法找人查北排溝這個地方的,可能是很早以前的地名,變來變?nèi)ガF(xiàn)在的人都不知道了。
????另外,我又告訴她說等手頭這幾樁案子一結(jié)束,就跟她一起去趟江城,我知道陳家塢在哪。
????她眼睛里面冒出一點難得的光,灼灼地望著我,剛才那點失落不見了,臉上泛起些光茫來。
????看得出她心里非常高興,而且飽含感激。
????我在心里嘆口氣,感激我做什么,我也并不是都為你,估計多半的原因還是為了我自己。
????一圈轉(zhuǎn)下來,只有劉毅民那邊稍微查到點有用的線索。
????他帶了人拿著“七刀案”死者郁敏的照片在火車站附近打聽,老天不負有心人,終于有個在火車站外面馬路邊擺水果攤的婦人認了出來。
????那婦人說幾天前,照片上的女人在她的水果攤前站了十多分鐘,不停朝候車大廳出口處看,明擺著是等人,很著急的樣子,還一直打電話,但好像都沒人接的樣子。后來她手機響,她接起來,問對方怎么還沒出來,說自己在哪個位置等。她接著電話的時候,不停往周圍看,是找人,然后就走了,走到前面不遠的地方上了一輛車。
????婦人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郁敏在電話中告知對方自己所在的位置時說“在一個穿著花棉襖土不拉嘰的老太婆的水果攤前”,這話氣人,所以婦人記她記得特別清楚,說看她穿那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貨,估計是出來賣的,臉上的粉跟刷大白似的。
????信息不會有錯,只可惜那婦人不認識車的型號,只知道是輛銀色的、能坐好幾個人的大車。警察磨了好些時間請她指認,最后大致能確定是輛銀色的七座商務(wù)車,牌子不明,更別說車牌號了。
????不過老婦人說車上應(yīng)該不止一個人,因為那女人打開的是后面的車門,而且沒有直接上車,先跟后座上的什么人說了幾句話才上去的。也就是說,車上至少有兩個人,一個在前面開車,一個在后面。
????當然也許不止兩個。
????用我的推斷還原郁敏生前最后幾天的情況,大致應(yīng)該是這樣的:有個什么人以談什么生意為由接近郁敏,因為那生意違法或者跟法律擦邊,所以讓她買了個新的未登記號碼跟他進行聯(lián)系,繼而兩人坐同一班火車但分開行動到了乾州,出火車站以后,那人跟同伙在車上等她,她上了車就等于是掉進了坑,三天以后以尸體的形式出現(xiàn)在一間沒人住的出租屋里。
????這算是這兩天里最有價值的一條線索了,可還是離抓住兇手很遠。
????我在家呆著也悶,就帶小海一起往局里跑了一趟,在大門口碰上白亞豐,掛著張臉嘟嘟嚷嚷嘟嘟嚷嚷不知道在念什么咒,湊近了問,把他嚇得跳起來,然后罵:“姓懶的欺負我,你也跟著一塊欺負我?!”
????我噗一聲笑,問他:“哪個姓懶的?”
????他張牙舞爪叫:“還能有哪個,就新來的副隊長啊,一天到晚睡不醒地睡,有活全派給我去干,自己撿個縫就躲進去睡一會,氣死我了?!?br/>
????他管譚仲夏叫“姓懶的”。
????我又噗地一聲笑,問他:“姓懶的這會在哪?”
????他翻著白眼氣哼哼地說:“不是在這里睡著了就是在那里睡著了,我不知道具體在哪。哪里能睡覺你往哪里找,錯不了?!?br/>
????說完就甩手走了,連背影都是氣呼呼的。
????我進大廳,看見樓梯那邊走過來一群人,領(lǐng)頭的一個好像是省廳的領(lǐng)導(dǎo),趕緊閃身躲到旁邊的接警室里。
????我不愿意跟上面的官打交道,他們做事講套路講規(guī)矩,不喜歡我這種社會閑散分子插手刑案,稍微有點什么麻煩都喜歡往我腦袋上扣,之前有樁案子不知怎么的哪里走落風聲,嫌犯跑了,上面幾個領(lǐng)導(dǎo)就把付宇新叫去一頓批,說肯定是我嘴不嚴實什么的,好在付宇新當著那邊的面嗯嗯嗯全都應(yīng)承下來,到了我這里笑笑笑笑就過去了,什么都沒說,之后有什么事情還跟從前一樣找我。
????躲了十來分鐘出去,付宇新正好送走領(lǐng)導(dǎo)回來,抿著嘴看著我笑,說:“你倒真是機靈,知道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