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突然一人似幽靈般從空無人煙處憑空出現(xiàn)了,初時嚇了陸辰一跳,因為那人仿佛是個綠色的妖怪。
當(dāng)他掀開偽裝,將樹枝等雜物去掉,再取下面具,赫然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
他陰森地朝陸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狗子道:“老妖,這位是阿貴交代的新人王路?!?br/> 陸辰親熱地上前握手:“兩位前輩,請多關(guān)照?!?br/> 可是兩人卻不約而同將手縮在背后,似看外星人一樣警惕地看著他。
陸辰驀地反應(yīng)過來,在尊卑森嚴(yán)的古代是不行握手禮,尤其是初次見面時。
古代的握手禮,只流行在親朋離別際,還有特殊的場合。
一是在洞房花燭夜,當(dāng)著親朋盟誓:“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br/> 以此表示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因此詩經(jīng)中就有這種描寫。
二是在親朋離別際,握手以示告別。
古代當(dāng)官著實不易,因為有的地方還未開化,有瘴煙毒蟲,一去可能就是生死離別。
一旦朝庭下了詔令不去就是抗令,如果棄印而逃,那么永生不會錄用。
所以古代的送別詩特別多,就是因為有這種巨大的風(fēng)險,親朋前來送別有見最后一面之意。
還有一種是吊唁場合,親朋間、上司對下屬的慰問。
陸辰知道自己又搞了次烏龍,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狗子笑道:“你這小子好厲害,居然救了公主,一下子成為五品侍衛(wèi)了?!?br/> 狗子眼中冒出狂熱的光芒,他與老妖倆人僅是普通兵士,無品無銜。
在禁軍中想出頭必須努力提升到校尉,到了偏將軍至少是四品了,否則就是一場空啊。
雖然陸辰如今是五品,可是在他沒有轉(zhuǎn)正前,也僅是虛銜啊。
雖然沒有實權(quán),但是好處是可以拿俸祿啊,半年一拿,錢糧參半拿。
一般虛銜大都是世襲的,在青龍大陸僅止于五品以上。
虛銜的俸祿只能拿實職的五分之一,雖然不多,好歹也是份收入,而且起跑線就比平民百姓高得多了。
他名義上是五品侍衛(wèi),可是在兩人眼里就是毛頭小子,兩人人嘻嘻哈哈,該說說該笑笑,也沒有因為陸辰的到來而有所改變。
狗子見陸辰也沒有架子,就打開了話匣子道:“暗崗的作用是監(jiān)視,除非有特別重大情形,才會干預(yù),否則是坐視不理。”
陸辰這才知道在皇宮里暗崗多如牛毛,若不是他今天來跟崗,他還不知道其實從他第一天進來,就進入了暗崗視線里。
一旦他有危險舉動,暗崗們有就地格殺的權(quán)力,所以阮小七特別提醒他不要亂跑,否則死了也無處喊冤。
這時陸辰發(fā)現(xiàn)兩人走路時全都一瘸一拐,兩人在間隙里互相幫忙上藥,看著兩人大腿上烏紫的血痕,交錯縱橫,讓他心頭發(fā)寒。
一想到自己白花花的屁股將來也有可能四面開花,陸辰心里頓時就發(fā)憷了。
說實話他前世也沒有挨過打,盡管經(jīng)濟不寬裕,父母還是很寬容的,連手指頭都舍不得戳他一下。
但是這個社會是等級森嚴(yán)的封建社會,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有可能會被挨揍。
打屁股還是輕的,重的是還有法外刑,例如砍手砍腳,還有黥面,在臉上刺字。
女奴就更可悲了,還有髡刑,將頭發(fā)全部拔掉,想想也是很痛啊。
其實髡刑是羞辱刑,正規(guī)的是剃掉頭發(fā),古人認(rèn)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也,孝之始也。
可是到了行刑官手里,就會變本加厲,叫人拔光犯人頭發(fā)。
狗子與老妖的慘狀其實還是與刺客有關(guān),他們被那可惡的妖紅雨所牽連,堂堂冰琉國皇宮如若無人之境,被人堂而皇之闖進來行兇。
老妖與狗子也算是老人了,皇宮本來就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是那天半夜偏偏給修為不高的妖紅雨闖進來刺殺公主,令兩人大呼冤枉。
可是禁軍左將軍秦武總得找個替罪羊吧,因此很是責(zé)罰了幾十處暗崗,但是平素與他關(guān)系鐵的,卻根本沒有受到處罰。
所以陸辰在這兒半天,聽兩人罵了秦武好半天,但他們也只敢悄悄罵。
他們也不怕陸辰去打小報告,他剛進宮,還沒有人脈。
而且兩人是老油子,到時來個死不承認(rèn),甚至倒打一耙,倒霉的只能是打小報告的。
陸辰頓時同情心泛濫了,就幫助兩人上藥,兩人見他心腸不錯,與他也就親近起來。
其實陸辰一直沒有什么架子,可是在皇宮里混反而是最致命的,容易受人欺負(fù)。
兩人便與他拉起家常,這倒是令他頭痛的,其實兩人也有套他話的意思。
陸辰剛來這個異世才兩天,好多地方根本不熟悉,只能含糊其辭。
兩人見他口風(fēng)緊,也很識趣,初次見面知道陸辰也不會與他們交淺言深。
陸辰見到氣氛有點冷場,便叉開話題,扯到偽裝上來,扯到偵查上來。
兩人見他肯學(xué),也知無不言,將注意事項一一關(guān)照,并把何處有暗崗也說給他聽,遇到盤問時的口令等,也一一告訴了他。
等到了輪值時間,陸辰回去交差了,用過晚餐,又去接受劉姑姑的禮儀教習(xí)。
華燈初上時,正是皇宮里最忙碌的時刻,皇宮里只見宮女們一列列出行。
人流似長龍,有的要去守衛(wèi),有的要去點燈,有的要去巡邏宵禁,秩序井然,忙而不亂。
太監(jiān)們在宮女點亮宮燈后,要派人看守的,就是防止點燃油燈,引燃大火。
而像昨夜的巡更太監(jiān)肯定是偷賴睡覺了,所以燒了好多馬廄與棚舍,因此陸辰一路過來,就聽說那個太監(jiān)已被處斬了。
又到了集合地點,李慧音還是老樣子,只是左臉頰上有道血痕。
梁佳輝依舊陰沉,可是他臉色發(fā)亮,顯然混得不錯。
梁惠茹依舊小鳥依人,可是顯得心事重重。
陸辰用眼光一掃,他記憶力驚人,馬上發(fā)現(xiàn)又少了幾十人。
看來昨夜的失火,連累了好多新人,他們剛進宮,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亂棒打死了,用薄席一裹,往亂葬崗一丟,任憑野狗叨去吃了。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沒有人會為其灑一掬同情之淚,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他了。
可是陸辰還是感到有人用神識鎖定他,這讓他很緊張,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慌張。
冰無垠收回神識,心想:但愿不是那孽種,而且張彬也證實沒有看見他臀部有那胎記。
原來在皇宮中,還潛伏有好多密探,專門替冰無垠打探各種消息,因此她的消息才比所有人更靈通。
這個時候,作為敬事房主管,王利芳其實相當(dāng)于大內(nèi)總管。
雖然他僅有五品,可是卻是太監(jiān)首領(lǐng),他手下負(fù)責(zé)十二監(jiān)。
而御造監(jiān),也是其一,專門負(fù)責(zé)各種建筑的監(jiān)造。
如果有水兵,還得監(jiān)造各種兵船,因此這個監(jiān)的油水很足的。
像王利芳其實有個專門的職務(wù)叫侍監(jiān),而十二監(jiān)首領(lǐng)太監(jiān)各有兩個總管。
這個時候,御造監(jiān)左總管于成虎正向匯報建造新棚舍的預(yù)算,這次馬廄燒了十幾個,幸虧馬匹沒有損失。
而且那些馬匹也將淘汰了,到時就派人賣掉,再進一批幼馬進行培訓(xùn)。
戰(zhàn)馬雖然被淘汰,可是作為馱運貨物還是能勝任的,因此走馬幫是大頭,基本被他們承包了。
御馬監(jiān)也有很多油水可撈的,其實他們倒希望多燒死些戰(zhàn)馬,那樣撈的油水更多。
于成虎遞上的折子上寫了工程預(yù)算是五萬兩銀子,兩個筆貼式太監(jiān)正緊張地用算盤核算著每項開支。
王利芳也是宮中老人,心眼不大,脾氣古怪。
這是沒辦法的事,沒了那家伙,想脾氣正常的通常沒幾個。
而另一邊廂房里,正坐著銀杏姥姥東方秀,因為要進宮,她特地?fù)Q了身打扮。
作為東方世家也是豪門世家,出過不少名人的。
因此她也世襲到一個五品夫人,按照專業(yè)叫法也稱令人。
高于六品的恭人,七品的宜人與八品的安人及九品的孺人。
而鄉(xiāng)下的土財主家,就算富可敵國,也只能稱娘子,半點不能錯亂。
此刻她頭戴云霞鴛鴦紋霞帔,耳掛鍍金钑花銀墜子,顯得雍榮華貴,目光清亮,與昨夜的老眼昏花判若兩人。
而那慕容七也乖巧地似個名門淑女,半點也不使性撒刁,李好卻殷勤地替她倆斟茶上糕點及各式干果。
東方秀卻是個人精,其實呆在廂房里已很久了,今天不知為何總搞不定兩個筆貼式,所以核算總定不下來。
她突然朝李好嫣然一笑道:“這位小哥兒,麻煩你再去看一下,進程如何了?!?br/> 說罷將一張百兩銀票塞入李好袖子里,李好眼睛頓時一亮,雖然兩個財主爺已賞過他許多碎銀了,可金額沒有這張銀票大啊。
李好就樂呵呵朝正房里走去,他為人機靈,因此在宮里也混得不錯啊,據(jù)說可能升官當(dāng)管事太監(jiān)。
當(dāng)王公公正在忙碌時,突然耳中傳入一人的吩咐,他豎起耳朵,連聲應(yīng)諾。
在荷花池邊一個涼亭里,站著那個清秀的宮女,衣衫飄飄,借著燈光可以看見她眼中的滄桑,看來她的年齡也不小了。
她的背影十分英秀而挺拔,令人想入非非,此刻卻背朝著阿貴聽他說話。
可是她的神識一直在留意四周中,十分警覺,因為一個華池宮專門服侍貴人沐浴的宮女,似乎與禁軍小旗打八桿子也沾不上關(guān)系。
而這處荷花池靠近永巷了,因此十分偏僻,平時鮮有人至。
永巷即我們據(jù)稱的冷宮,其實是皇宮的監(jiān)獄,專門囚禁犯了錯的貴人命婦等,當(dāng)然包括失寵的妃子,還有犯了錯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