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界瘋子身上,圣職者看不見一點活路。
如同任何一個窮途末路的人一樣,在看不見任何活路的時候,圣職者眼里便只剩下了“拼死一搏”這一個選項。
封印住伶星的光矛還很耀眼,圣職者猜測組成它們的術(shù)式應還殘留著些活性。如此一來,她便開始思考:如果把它們拔出來當武器,自己能爭取到一絲從酒館活著逃出的機會嗎?
首先要思考的是,自己拔出光矛后該怎么辦。圣職者清楚,即便是現(xiàn)在,那金發(fā)的惡魔以及她身邊的棕發(fā)掛件也在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若是平時,圣職者怎么都不會把這兩只對連魔法都用不出來的廢物麻瓜當成威脅。但是,現(xiàn)在的身體與精神狀態(tài)實在太糟糕了,就算在與麻瓜們死斗一番后僥幸逃出了酒館,圣職者也不認為自己能余下獨自返回的教會體力。除此之外,她記得,自己現(xiàn)在還在被人拿槍指著。
這種時候就要換一種思考方式。
究竟在那條邪龍身上扎了多少光矛,圣職者自己也說不清,但她清楚,如果只是從中悄咪咪的拔出一支,那邪龍應該還是掙不開自己傾盡全力構(gòu)建的封印體系。就算有個萬一,邪龍僥幸恢復了意識,圣職者也堅信,處于那種意識朦朧且虛弱無比的狀態(tài)下,就算是那種等級的怪物也不可能掀起什么風浪。
要不要試著拿她當人質(zhì)呢?
拿條邪龍當人質(zhì)是件很瘋狂的事,但在圣職者看來,這么做的成功率至少比強行突圍高。
這種行為毫無榮譽和騎士精神可言,但能幫助圣職者活下去。她想活下去。
剩下的就是賭在那倆惡魔心中,邪龍的地位能有多重了。
圣職者明白,只要自己成功離開酒館并與教會取得聯(lián)系,力量的天平便會向自己的一方傾倒。
所以,伶星身上的光矛,她無論如何都要獨自一人忍著疼拔出來。
西澤正站在伶星背后,默默盯著握著光矛用力的圣職者。
“沒事吧?怎么突然要自己來了?真不用搭把手?”,西澤察覺到圣職者臉上正掛著很痛苦的表情,便走上前詢問了下。既然有迪亞唱紅臉扮惡魔,他也就再也不用裝什么冷酷無情的大反派了。
這樣的工作他真的很不喜歡。
“沒事,別在意。這事必須要我來?!?br/> “用力過度,傷口會開線的。”
“構(gòu)成光矛術(shù)式都糾纏到一起了,讓你這種外行來硬拔會爆炸的?!?,為了活下去,圣職者開始了一本正經(jīng)的胡謅八扯。
“啊,那你自己小心。”,關(guān)鍵是西澤還真就信了!
雖說聽上去很像扯犢子,但科學和魔法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存在共通,好比c#編程和高階魔法的咒語吟唱,硬件電路圖設(shè)計與大型魔法陣的繪制。
迪亞不懂魔法,但在她的認知里,就算把十來臺計算機并排放在一起,協(xié)作完成同一個運算項目后用電源鍵強制關(guān)機,它們的電路板也不會被焊在一起,更不會爆炸。
那為什么一個能靠“拔出來”這種方便途徑便能達成強制解除的泛用型魔法,在多重釋放后會發(fā)生術(shù)式糾纏的情況?還會爆炸?
迪亞大概猜到了圣職者要干什么,但現(xiàn)在開槍肯定會被西澤罵,所以她選擇再觀望一會兒。
此時此刻,專心與忍耐刀口疼痛的圣職者還不知道,自己再往前一步即是地獄。
不管在任何神話傳說中,龍都是極其高位的種族。那些神秘而強大的生物究竟是怎么看待人類的,我無從而知。只是好奇,與擁有近乎永恒生命的它們相比,身為人類最值得榮耀的歷史與文明,究竟算得上什么呢。
擊碎星辰的往往是卑微的凡人,但如此個例并不能證明以弱勝強是這世間的常態(tài)。
光矛脫離伶星身體的剎那,首先噴薄而出的,是史詩般古老而厚重的威嚴以及火焰般熊熊燃燒的憤怒。如同早就銘刻于血脈中一樣,寒若冰霜的恐懼感順著圣職者的腳趾爬上了她全身。
那究竟是陰影質(zhì)感的龍翼,還是龍翼形狀的陰影,沒人搞得清楚。圣職者只是癡癡的看見,隨著暗色的薄霧緩緩升起,邪龍背后的光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一根接一根吞噬了。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br/> 一遍又一遍,圣職者在心里重復著這句話。但歷史永遠會隨著自己的步調(diào)緩緩推進,不會因為一位少女絕望的質(zhì)問改變?nèi)魏巍?br/> 嘹亮的龍吟充斥著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圣職者發(fā)現(xiàn),邪龍正直直的盯著自己。她清楚,那紫金色的豎瞳中,含著的是將獵物撕碎的渴望。
會死,圣職者明白這么下去自己一定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