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yán)央確實留下了最后的信息，但我們之前猜錯了。他最后的信息不在那個小鬼身上，在這里?！?br/>
“什么意思？”孫正不解。
路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又用手指了指記錄。
孫正翻了一遍記錄，搖頭表示仍然不理解。
路遐保持微笑，提示孫正：“之前有一個問題，為什么嚴(yán)央一定要套用《羅杰疑案》？”
孫正自然而然地就回答了出來：“因為他要暗示兇手就是他自己，而且《羅杰疑案》是他們和你都很熟悉的小說?！?br/>
“不愧是高材生，學(xué)的快，記得也很好嘛，”路遐點點頭，一頓，語氣卻一變，說，“但是，很多偵探小說里其實都有這樣的設(shè)計。事實上，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就是我們忽略的一個重要的道具，一個在《羅杰疑案》里面起著關(guān)鍵作用的道具?！?br/>
他看著孫正，目光里閃爍著光芒。
“那個口述錄音機(jī)？”孫正一下子被點明，迫不及待地提了出來。
“對，如果真的是按照《羅杰疑案》的手法，那么嚴(yán)央一定有一個能夠錄音的東西，而且，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嚴(yán)醫(yī)生，特別喜歡提到他的新概念英語磁帶？”
孫正想起那個年代確實大多都是用磁帶，新概念英語磁帶在這篇記錄里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也足以讓人記得它，他點了點頭。
“我剛才重看一遍，發(fā)現(xiàn)了疑點。你看最后一句，這句話看起來是不是很多余？”
叫我去聽這些鬼故事，還不如去聽新概念英語呢！
“是很多余，怎么？你覺得有什么含義？”
路遐頓了頓，鄭重說：“他在叫我們，去聽他的新概念英語磁帶。用那個能夠錄音的東西來聽?！?br/>
孫正這次真的笑了出來：“路遐，雖然你分析得頭頭是道，但我真的覺得你想太多了?！?br/>
路遐似乎也在自我懷疑，沒有出聲。
“再說了，那個東西是什么？我們到哪里找？新概念英語的磁帶？又到哪里找？那是好幾年前的東西了，人都走了，醫(yī)院不早就扔了嗎？”
路遐微皺著眉頭，也在思考著孫正剛剛提出的幾個問題。
突然，他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
檔案室，檔案室里他翻出來的那堆東西里面……
“有，我知道了！那個盒子里有復(fù)讀機(jī)！那一定是嚴(yán)央當(dāng)時學(xué)英語用的復(fù)讀機(jī)！就是它！”路遐一下子激動地站起來。
孫正還有些不知所措地跟著站起來。
“我們現(xiàn)在去檔案室，把復(fù)讀機(jī)和磁帶找到，他們一定在里面留下了什么信息。”路遐精神振奮地對著孫正說。
孫正的目光隨之移向了那道門，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路遐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表情，不難理解他此刻心有余悸的心情。走過去，拍了拍孫正的肩，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有我在呢！”
孫正盯了他一眼，心里抱怨，你在能有什么用，能驅(qū)邪嗎？又不是一塊巨型硨磲。
路遐不知道孫正正把他想象成一整塊硨磲，不等孫正同意，很自然地就整個人往孫正身上靠去，腦袋直接搭到他肩上，說：“放心，有什么我在背上給你擋著呢?！?br/>
孫正被他下巴硌得不舒服，動了動肩膀，無奈地指了指桌上：“你至少先把記錄和地圖裝好吧?！?br/>
路遐就著那姿勢，伸長了手把東西都拿過來，一股腦塞到孫正外套兩側(cè)的包里，一手拿著椅子腿，一手打開手電，爽快地說：“走吧！”
咯嗒。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萬分戒備地望了一下外面，才邁步出去。走廊的涼風(fēng)讓他們同時打了個顫。
路遐握著手電照著地面，用極低極低的聲音，附在孫正耳邊說：“不要怕那個鬼小孩?！?br/>
孫正回以極平常的聲音：“我不怕他了，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br/>
路遐剛想開口，忽然覺得聽到一種極其輕微的聲音，手下意識地抓了一下孫正的肩。
“怎么？”孫正一下子警覺起來。
路遐不想草木皆兵，一邊豎起耳朵聽得更仔細(xì)，一邊保持平靜繼續(xù)：“沒什么，那個小孩，你怎么會覺得他可憐？”
總覺得背后涼幽幽的，那個低微的聲音在耳邊徘徊不去。是什么聲音呢？
難道這個三樓還有別的什么？
“我其實……”孫正頓了頓，“覺得每個人都很可憐?！?br/>
好像……是咳嗽聲。老人的咳嗽聲。
路遐悄悄把手探進(jìn)懷里，去摸索那把鑰匙。硨磲只能驅(qū)邪，說白了，就是像是煙霧彈，效果是短暫的，敵人是不會就此消失的。
“路遐？”孫正停下腳步，半靠在墻邊。
“快走，不要停，”路遐趕緊推他，耳朵依然在留意那個聲音，“什么可憐？”
孫正沒有察覺異樣，又扶著路遐，慢慢沿著墻壁向前走。檔案室的標(biāo)記就在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他的腦子里一直回蕩著正對著他們的走廊盡頭的手術(shù)間（4），那個標(biāo)記了大紅叉的地方，不知為什么，讓他心里隱隱覺得不舒服。
為了緩解這種高度緊張，他回答路遐說：“這些入穴的人，并沒有犯什么大錯，有的根本就是無辜的，可是，就這樣被永遠(yuǎn)困在這里，比死亡更可怕，比活著更痛苦，連一個小孩也不放過，難道不是很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