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來了,正?!甭峰诿髦ノ諏O正的手,顫抖得太厲害,指甲幾乎抓破了孫正的皮膚。
手電光閃了一閃,差點就滅掉。
所觸到的孫正的皮膚冰涼得如同溶進(jìn)了醫(yī)院的空氣,也顫抖得厲害,似乎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逃跑!可是向哪里跑?
兩個人的目光都驚慌地左右搜索著,可是周圍除了如葬禮般靜穆的排排座椅和蒼白甚至泛青的墻壁,別無選擇。
已經(jīng)無處可逃了!
黑暗里涌動著的未知的東西隨時可能將這個不堪一擊的房間撲食掉。
滋滋。
滋滋。
磁帶突然又轉(zhuǎn)動起來。
是自動換了一面?還是誰給它換了一面?
“它會找到我們的……馬上就會,”孫正用手捂住臉,埋下頭去,“我感覺得到……路遐……”
只要在磁帶結(jié)束之前……
只要路曉云和嚴(yán)央爭分奪秒能在磁帶結(jié)束之前結(jié)束一切……
路遐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孫正的手。
“小秦!小秦!”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個人驚得同時一動。
磁帶里男人呼喚著的聲音空空蕩蕩地回響著。
是在哪里?三樓走廊嗎?
“小秦!小秦!你快來!”
樓道里同時傳來他慌張的腳步聲:“你快來幫我,快來!我一切都照你說的做了……”
滋滋。
滋滋。
“志汶!志汶!”
劉秦回應(yīng)他的聲音從磁帶聽來離嚴(yán)央他們很近,嚴(yán)央他們應(yīng)該追上了劉秦,緊緊跟著她。
“人都消失了!小秦!它會帶走我!它會帶走我的……”男人的聲音也突然大起來,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了。
滋滋。
不穩(wěn)定的電流聲不斷地跳動著,干擾著錄音效果。
隱隱約約有人跑步的聲音。
“她向手術(shù)室跑去了!”這是嚴(yán)央的聲音。
話音剛落,就聽見磁帶旁的那個人也跑了起來。
磁帶的主人追了上去。
卻突然煞地止住。
“你攔著我干什么!她進(jìn)去了!”嚴(yán)央叫了起來。
路曉云把他攔住了。
“你去一樓找陸響,我去追她?!?br/>
“你在想什么路曉云!”
“你聽著,把他帶下去,不能讓任何人上三樓和二樓。天黑之前就離開醫(yī)院,”說話的那個人似乎還是沒有任何語氣變化,但聲音里卻平添了某種不容置疑和肯定,“如果……”
滋滋。
滋滋。
磁帶里的電流聲又一次跳動了一下。
不知這一刻是路曉云的猶豫,還是磁帶內(nèi)容忽然被跳過。
“在穴里,我所見過的最長停留的時間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不要待在走廊,待在房間的東南角,不要動任何反光的,有類似鈴鐺聲音的東西。用皮膚去感覺。你會感覺到的。”
?。ā霸瓉碓谘ɡ镆惨⒁庑┦裁础甭峰谀钪氲街白约涸谘ɡ镉卸嗌賮y來的行為,不由一陣心驚膽跳。
然而,路遐和孫正兩個人都沒有提到那個“二十四個小時”。
仿佛他們根本沒聽到。
又仿佛這個時間那么近了,他們都不敢去細(xì)細(xì)思考。
路遐只是不時碰一下自己的腿,或者背,默默算著那個時間,再默默注意著身旁的那個人有沒有被傳染。
令他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孫正除了頭暈,和手上的黑印并沒有表現(xiàn)出別的什么反常。
他會待得比我久,至少比二十四個小時久,會待到出去的。
每當(dāng)這么想的時候,因為上一刻醫(yī)院突然的變化而煩躁不安的心都會寬慰一點。)
“路曉云,你什么意思?!”嚴(yán)央聽起來怒不可遏。
“我會在穴里每個發(fā)現(xiàn)的入口都放上一面鏡子,如果你看到了面鏡子里面有‘它’……就是一個本來你身邊沒有,卻出現(xiàn)在鏡子里面的人,不要亂動,閉上眼睛用皮膚感覺相對溫暖的方向,朝那里走?!?br/>
第一次在磁帶里聽到路曉云說這么多的話。
“你、你要入穴?!”
“也許吧?!?br/>
那個人似乎不愿多說,腳步聲快了起來。
嚴(yán)央又緊緊跟了上去:“路曉云你給我惹這么一大堆麻煩就想這么跑了嗎?!”
只聽磁帶響起一聲巨大的“?!币宦暎裁礀|西正好撞到復(fù)讀機(jī)。
“你扔個什么給我?”
“硨磲,劉秦身上摸到的,很值錢,你拿好它出了醫(yī)院賣點錢,就當(dāng)是你要求的補(bǔ)償了?!?br/>
那個人跑步聲突然加快了。
滋滋。
滋滋。
“什么?!”
磁帶到這里,任誰都聽得出來,嚴(yán)央和路曉云兩個人分開行動了。
“哥哥他……”路遐對路曉云單獨行動畢竟還是有些擔(dān)心,剛想說什么,卻聽見孫正在旁邊喃喃自語什么。
“鏡子……”
因為這一個詞,路遐的思路繞了一個大彎,仿佛一下子被提醒了,拉著孫正問:“剛?cè)胙ǖ臅r候……你是不是說過什么,對,你問過我,電梯的對面是不是裝有鏡子?”
“六樓的電梯對面裝有一個鏡子的,”孫正看著路遐,神情卻有些迷茫,“難道這是你哥哥在穴里裝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