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正東方向的金陽終是撕開厚重的云層,寒風一卷將氤氳了半月的陰沉天氣盡數(shù)消散,高懸于天穹之上的金陽正向眾人舒展他凌駕萬物的姿態(tài),當?shù)谝荒柟庥成湓谔扉T關城墻上,從數(shù)丈高巍峨城門內(nèi)一雄壯將軍驅(qū)馬緩行。
那雄壯漢子身披重鎧頭戴紫金冠,胯下紅宛馬嘶風而鳴,男人身后便是抗纛大將,高牙大纛長五尺高三尺,以齒牙火紋結(jié)邊,旗心纂刻麒麟盤山,赤紅大纛隨寒風鼓蕩獵獵作響。
天門關北城門一門開三洞,三洞中數(shù)不盡的秦關軍將士源源涌出,刀甲映日目染寒霜,鼓角齊鳴蹄聲震天。
令出山搖動,三軍聽分明。
秦關軍十數(shù)萬精良戰(zhàn)甲傾巢而動,自北門而出,直搗三十里外的北邙大營。
-
被宏涌知府呂禎私放回北邙的拓跋巖將雄州行事與呂禎獻城之事盡數(shù)稟報其父拓跋略,貪戀功勛的北邙少年顧不得身上傷勢領兵豎甲,率領三千虎賁軍身著乾元民服,從分邙山下小路領兵進發(fā)雄州。
拓跋巖懷中揣著一方狼主寶印押著兩萬兩雪花銀走在最中,合計著日后自己拿下雄州的滔天軍功,不由得想起那貪得無厭的呂碩鼠,此人今日可為財勢叛出乾元與北邙獻城,那明日便會死忠于你北邙了?此等貪得無厭的奸詐小人想著便覺可笑,北邙民風粗礦彪悍不假,但也容不得這等奸詐小人委居重任,以一方假印萬兩銀財換取這一州之地,怎么算都是不虧的。
如今那呂禎上了北邙的船便再無回頭路了,有此人在雄州里應外合拿下雄州只是時間問題,等雄州變成安南鎮(zhèn)的那一刻,父親拓跋略便是名正言順的狼主,而自己便是安南世子,到那時,必將翻遍鎮(zhèn)內(nèi)每寸土地,找到那兩名南朝少年還有那劈去自己一耳的冷艷女子。
這次出征,拓跋巖第一件事便是與父親要了個親衛(wèi),他娘的,若不是那些廢物護衛(wèi)自己何至于讓人砍去一耳,這親衛(wèi)年近四十身材魁梧臉上毛發(fā)如畜在戰(zhàn)場中廝殺十余年算得上四階武者,有此等戰(zhàn)力在身旁,哪怕事情敗露他也可保障自己安然退回北邙。
所謂小路便是在群山峻嶺中有條略微可行的小路,寬處不過兩丈,窄處只有六七尺距離,便是這樣道路仍是極為艱險積雪厚重,領軍不比獨行,三千虎賁輕騎在著小路中走了十余天,才算即將進入乾元境內(nèi)。
眼看著為首的三百輕騎已經(jīng)躍出小路進了隘口,出了隘口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在窄路中憋了十余天的戰(zhàn)馬一見寬敞道路早就按耐不住心思縱馬狂奔而去,身后的北邙士卒見狀心如貓撓一般著急,忍不住緊了緊手中韁繩催促著牲畜和前方袍澤快走幾步。
兩萬秦關軍早以奉命駐守再此,將領官在兩旁山石后隱匿,只等那大批北邙士卒盡數(shù)走出小路后便群起而攻一舉殲滅,目力驚人的斥候見那首批沖出小路北邙士卒已經(jīng)要跑出攻擊范圍,將令官手中令起猛然揮下,一陣沉重的號角聲驀然想起隱匿在兩旁矮峰的秦關軍士猛然起身,手中鐵胎硬弓弓如滿月,漫天箭矢似黑云壓城般傾覆而下,一輪箭雨過后,秦關軍士卒虎頭刀出鞘,嚎叫著沖向些余下的邙人士卒。
剛出小路的拓跋巖親眼看見那遮天箭雨鋪灑而來,親眼看著那數(shù)不清的步戰(zhàn)輕軍持刀呼嘯而來的場面,拓跋巖手中長劍出鞘,后頭大喊道:“快撤?!?br/> 拓跋巖所在位置是部隊中段,小路內(nèi)還有近千名北邙士卒,小路狹窄一時間難以調(diào)轉(zhuǎn)馬頭,近千人擁擠再此動彈不得,眼看著那持刀的秦關軍士卒越來越近,那奉命保護少爺安全的魁梧親衛(wèi)手中六尺長刀鏗鏘出鞘,低聲喝道:“少爺跟在俺身后,俺帶少爺突圍出去。”
說罷,便策馬奔襲,手中長刀將一南朝士卒攔腰砍斷,大喝道:“虎賁軍將士,迎敵?!?br/> 獨耳的拓跋巖跟在魁梧男人身后,眼看著那魁梧男人手中長刀起落,男人巨力尋常甲胄根本抵不住漢子手中的六尺長刀,斷肢四處可見,如砍瓜切菜一般將四五名南朝兵士砍倒在地。
一聲令下,原本被秦關軍震懾住的北邙士卒回了精神,手中大刀揚起與南朝士卒廝殺在一處,邙人兇狠虎賁軍也是精銳戰(zhàn)力,雖未穿盔甲但仍悍不畏死,任憑被人挑落馬下身中數(shù)刀也在所不惜依舊狠辣應敵。
許久,隘口中殺聲震天,血腥味道升騰而起,隘口外,只見數(shù)十匹駿馬渾身是血沖出重圍,奔逃而出,數(shù)百騎秦關軍輕騎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