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墻面單調(diào)枯索,滴著血漿的鳥籠椅發(fā)出吱嘎的呻吟,讓這間死寂的屋子春回大地般悄然復(fù)蘇。
“怎么又睡著了……”
惺忪的睡眼逐漸睜開,銳利的目光從腥紅的眼眸中緩緩?fù)赋觥?br/> 隨著后仰的身軀慢慢前傾,菲克的眼神逐漸變得愈發(fā)懾人,某些鋒銳的東西正從那雙眼睛的深邃之處破鞘而出。
腦海一片混沌,之前的記憶模糊不清。
我之前在做什么來著……
“見鬼!這是怎么回事!”
菲克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心理診所中,但整個診所都侵浸在一片詭異的血色中。
他身上穿著拘束服,正坐在平時患者所坐的那張白色鳥籠椅上,而自己正對面的黑色網(wǎng)紋椅中,正坐著一名面容俊逸的男人。
白大褂,黑內(nèi)襯,文雅的氣質(zhì),深邃的雙眸,儼然一副醫(yī)界精英模樣。
他胸前的名牌上寫著【精神疾病主治醫(yī)師:瑞爾】。
“很遺憾菲克先生,嚴重的臆想癥已經(jīng)讓你的行為完全失控了。你不但展現(xiàn)出了極強的暴力傾向,而且還試圖跳河自盡?!?br/> 臆想癥?跳河?
一瞬間,之前那些忘卻的記憶突然如泉水般涌現(xiàn)。
大鬧診所,橋上的對話,墜入河中……
好像缺了點什么。
但當(dāng)菲克渾身是汗,努力回憶時,卻什么都記不起來。
“見鬼!見鬼!見鬼!這都tm是什么!我不是精神?。。?!”
房間內(nèi)的血色愈發(fā)鮮艷。
焦慮感,逐漸讓他無法呼吸。
“假的!都是假的!這tm就是個夢!”
穿著拘束服的菲克歇斯底里的咆哮。
“看啊醫(yī)生!整個世界全都是紅色的!哈哈哈哈哈,全是紅色的,這怎么可能是真的!你是假的,這個世界也是假的!只要夢醒了,我還是心理醫(yī)生,而你,根本就不存在?。?!”
菲克瘋狂的反抗起來,拼盡全力試圖撕裂拘束服的桎梏。
瑞爾醫(yī)生眉頭緊鎖,十分憂慮的搖了搖頭。
已經(jīng)完全瘋了。
把菲克現(xiàn)在的言行記錄在紙上,就算是咬著棒棒糖的小學(xué)生也能看出來,這人是個極度危險的瘋子。
“抱歉菲克先生,常規(guī)的治療手段可能已經(jīng)無法對您產(chǎn)生效果。為了對您和身邊的人負責(zé),我們必須對您進行額葉切除手術(shù)……”
“額葉切除手術(shù)?給你媽做吧,我一定會醒來的!”
菲克努力掙脫拘束服,可拘束服上傳來的束縛感,真實無比。
他能感受到緊實的拘束服擠壓著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壓抑著他的胸腔,讓他無法呼吸。
焦慮感不斷噴涌,汗水順著額頭落下,可夢境卻完全沒有結(jié)束的跡象。
眼前的世界越發(fā)鮮紅,灼熱的焦慮感熾灼著菲克的神經(jīng)。
這鮮紅的世界支撐著他的認知,讓他有勇氣和理由奮起反抗。
“假的,假的,假的?。?!”
歇斯底里的嘶吼無濟于事,穿著白色醫(yī)護服的護工聞訊而來。
刺痛感傳入體內(nèi),隨即一股冰冷的液體涌入血管。
焦慮感正在緩緩消退,整個世界的血色如潮水般退潮般逐漸涌去。
冷靜,安逸,正逐漸取代焦躁和瘋狂。
這個世界變的真實而正常。
恐懼。
近乎絕望的恐懼籠罩在菲克心頭。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是真的!”
世界越是正常,身體越是舒適,菲克越是感到恐懼。
反抗需要一個理由,安適而正常的世界,很難為他提供殊死反抗的決心。
血管中流淌的鎮(zhèn)定劑讓他陷入麻痹的舒適中,無法激起一絲焦慮與反抗的意識。
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只有企圖打破這一切的自己是不和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