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立在原地,滔天氣勢逐漸收斂,最后聚攏在張三豐身上,一切都再次歸于平靜。
張三豐仰望星空,長嘆一聲問道:“長青覺得這套動作怎么樣?”
蘇長青從之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敬佩道:“師父宛如天人,一身功力已臻于化境!”
方才那套動作,蘇長青記下大半,他閉上眼睛,身體動了起來,打的正是張三豐那套動作。
但蘇長青畢竟無法與張三豐相比,一套動作做完,也只得其形,不得其意。
蘇長青皺了皺眉道:“徒兒感覺這似乎是一路書法?”
張三豐露出了笑容,道:“的確是一路書法,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蘇長青想了想道:“長青以前跟一位先生學(xué)過不少東西,其中就有書法一道,雖然長青不曾在此用功,但也略懂一二。”
蘇長青看見張三豐有些落寞的神情,開口寬慰道:“師父定是想起五師哥了,您請放寬心,五師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br/> “至于這路書法么,徒兒覺得雖然招式精妙,但其中蘊(yùn)意非凡,得其形不如得其意?!?br/> 張三豐負(fù)手而立,轉(zhuǎn)過頭來笑道:“長青,你悟性之高恐怕還在你五師哥之上?!?br/> “這般年紀(jì)便懂得神意結(jié)合,形神分離的道理,未來成就不可限量?!?br/> 蘇長青依舊是夸不得,他羞道:“師父過獎了,徒兒日后能有您一半就知足了?!?br/> 誰知張三豐搖了搖頭道:“你五師哥當(dāng)年走時看了我這套動作領(lǐng)悟出來的僅僅是一套武功,你不一樣,你能在其中找到精髓就比他強(qiáng)了不少?!?br/> 張三豐又問道:“長青可知武學(xué)如何傳承?”
蘇長青試探說道:“在于一個‘功’字?”
張三豐“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會取巧,怕是似懂非懂,但為了不出錯才出此言吧。”
蘇長青尷尬的笑了笑,兩手一拍贊道:“師父不愧是師父,弟子的小心思一眼便能看穿。”
張三豐笑而不語,右手伸出,在空中隨便劃了一個圓。然后略微停頓,迅速的再次劃圓。最后張三豐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對著蘇長青劃了一個圓。
待蘇長青反應(yīng)過來,張三豐正目光炯炯的望著他。
蘇長青不解,張三豐開口道:“武功,分武和功。功是承載,武是奧妙。天下武功離不開三個字:勁,勢,意?!?br/> “先前我隨意劃圓,是為勁。接著我迅速劃圓,給了它威勢。最后一下,我對你劃圓,用了意?!?br/> “武功的傳承離不開勁和勢,而武學(xué)的傳承只需要一個意字足以!”
蘇長青明白了,張三豐是在教他,似乎其中有些什么道理,但如今的自己尚且不能理解理解,他只好說:“若是按師父這般說法,那形為實,意為虛,是故虛勝實,只要具備神意,舉手投足之間皆為上乘。”
“可是形為實,無實何來虛?”
張三豐眼前一亮,道:“長青,你這問題正在點子上!”
“我經(jīng)常思考到底是實勝虛,還是虛勝實,后來便想到最為重要的一點,無實便無虛?!?br/> 張三豐指向天空中高掛的月亮道:“月有陰晴圓缺,有月才有陰晴,才有圓缺?!?br/> 蘇長青不是很懂師父到底想要表達(dá)什么,他符合道:“師父說的是,徒兒受教了?!?br/> 張三豐輕輕一拍蘇長青的小腦袋笑道:“你明白了什么就受教了,你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br/> 蘇長青心想:“原來還有好多要學(xué),武學(xué)一道似乎無窮無盡,何時才能下山啊?!?br/> 蘇長青的表情全落在了張三豐眼中,他知道蘇長青下山是去尋找鶴筆翁,但如今的他還真是要多學(xué)學(xué)才是。
張三豐對他說道:“倒是差點忘了今天是要考校你了?!?br/> 說罷身形一晃,便至蘇長青面前,右手橫掃,左手隨后沖拳。
蘇長青見張三豐出手,當(dāng)即凝神拆招,左躲右閃,或擋或攻。
一時間二人攻防一百余招,張三豐長嘯一聲,大笑道:“好小子,基礎(chǔ)竟然如此扎實,這一年果真下了苦功。”
張三豐考校弟子從來都是能使一分勁,不用十分力,是以現(xiàn)在只是在給蘇長青喂招,還沒有真正動手。
又拆了幾招,二人分開,蘇長青氣息有些紊亂,張三豐見狀道:“全力攻過來!”
蘇長青迎了上去,終于不再是單一見招拆招,而是動用了內(nèi)力。
張三豐見蘇長青招式連貫,且偶爾兀自變化武功,又是峨嵋武功,又是武當(dāng)武功,有些融會貫通的感覺。
他知道蘇長青正慢慢步入武學(xué)殿堂,于是漸漸放開了手腳,動用了兩三成內(nèi)力。
這一番打斗足足持續(xù)了一個時辰,直至月明星稀,蟲鳴消失。
蘇長青倒在地上,滿臉大汗,喘著粗氣。張三豐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也有些氣虛。
蘇長青喘著粗氣,絕望道:“師……師父太強(qiáng)了,徒兒什么時候才能下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