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痕認出荊一行,荊一行也認出了楚痕。可他沒有多言,而是拿起地上的一壇酒,隨手扔了過去。
接住酒壇,一掌拍碎上面的泥封,先喝上一口,說了聲“好酒”后,楚痕便拿著酒壇,坐在了荊一行身邊。
荊一行端起酒壇與楚痕對撞了一下,什么都沒說,只管往嘴里灌酒。
他不言,楚痕也不問,只是靜靜地陪著他,一口一口地喝酒,直到酒壇完全見了底。
一壇酒喝完,荊一行把空酒壇往旁邊隨手一丟,然后又從身邊拿起兩壇酒。
一壇遞給楚痕,一壇自己拍開泥封,荊一行張口就喝了起來。
楚痕什么也沒說,只是陪著荊一行繼續(xù)飲酒。他順勢瞄了眼旁邊的三個空酒壇,知道在他來之前,荊一行已經(jīng)喝光了一壇酒。
又喝了幾口,荊一行放下酒壇,雙目無神地望著星空,終于開了口。
“多謝你,這么長時間以來,你是第一個肯陪我喝酒的人?!?br/>
“是因為她?”
楚痕沒提名字,但荊一行心里很清楚,他指的是郁寒衣。
點了兩下頭,荊一行說道:“回來后,羋師伯和納蘭嫣柔就來興師問罪。是我?guī)熥穑瑯由頌楦闭崎T,才把她們生生攔住。我當場表示了,愿意負起全部的責任,永遠照顧她也好,把這條命償給她也行,只要郁寒衣能夠暢然面對人生?!?br/>
說到這里,荊一行郁悶地端起酒壇,猛灌了兩口,隨后接著說道:“只可惜,我的這條命太賤,賠不起郁師妹的人生,只能茍且地活著,比死還難受?!?br/>
看著荊一行苦悶的臉龐,楚痕把酒壇遞到他面前,往他手中的酒壇上輕輕敲了一下,與荊一行共飲了一口酒,隨后才說道:“記得在驪姬山時,你曾說過,會照顧郁寒衣一生一世,還作數(shù)嗎?”
“當然,男子漢大丈夫,怎么會出爾反爾?!?br/>
對郁寒衣,荊一行是真心想負起責任。
“現(xiàn)在你我也算同門,就別怪我多嘴。男人言出必行,說到就要做到,何必在意他人眼神。既然如此,那你又憑何照顧郁寒衣一生一世,是憑借你手中的酒壇,還是你頹廢的狀態(tài)?!?br/>
楚痕一席話,讓荊一行頓時啞然,不知如何作答。此時再想,他的誓言何在,他的責任何在,他又為郁寒衣做過什么。
長出一口氣,荊一行頓感頭腦清明,酒意立時去了三分,原本朦朧的眼中也多了幾分神彩。
“先前師尊他們一直勸我放下,跟我說這席話的,你還是第一個。楚兄,多謝你!”
荊一行扔掉酒壇,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給楚痕行了個禮。
“荊兄客氣了?!?br/>
楚痕連忙上前,扶起荊一行。
“楚兄,從今以后,云門中,你是我摯友,不論生死,只要你說一聲,我絕無二話。”
“荊兄男子漢,敢作敢為,能交到你這個朋友,是我的榮幸?!?br/>
來到云門的第一天,楚痕就交到了一個朋友,這對他倒是意外之喜。
這時,荊一行神色忽然一暗,皺起眉頭說道:“楚兄,你務(wù)必要小心一個人,我的師兄,宇文浩辰,他很有可能會找你麻煩。”
楚痕淺笑一聲,回應(yīng)道:“他已經(jīng)找過我麻煩了?!?br/>
“什么!這么快。”
荊一行沒想到宇文浩辰已經(jīng)出了手,不禁表現(xiàn)出一抹歉意。
“楚兄,我必須跟你說一聲抱歉,我回來后整日昏昏沉沉,宇文浩辰來找我,我一時不慎,就把你的事告訴了他?!?br/>
荊一行面露虧欠,看樣子并非有意為之。
楚痕只是笑了笑,并沒怪荊一行,無所謂地說道:“這不重要,只要我來了,他遲早會找上門來。以后我與他的事情,你不必插手,免得為難?!?br/>
對這點,荊一行卻是毫不猶豫地搖搖頭,回答道:“雖然師兄弟多年,但我跟宇文浩辰的關(guān)系向來不好,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慣他。所以這件事,我根本就沒有為難的地方?!?br/>
“哦,那就好?!?br/>
有荊一行這個幫手在,以后對付宇文浩辰會容易很多,楚痕自是歡喜。
接著,荊一行又把云門的基本情況跟楚痕說了一下。
云門掌門叫云中子,是圣元一境的頂尖強者,但是據(jù)說云門實力最高的卻不是他,而是一位深修多年的老前輩,只是這個人幾十年來從未現(xiàn)過身,所以這種說法是真是假,荊一行也說不準。掌門之下,則是兩位副掌門,郁寒衣的師尊羋天虹和荊一行的師尊尹秋君。這三人之外,最具話語權(quán)的,便是云端四賢的四位長老,孤月、昊陽、辰星、滌云。
而對于宇文浩辰,他與荊一行雖同為尹秋君徒弟,但待遇可是天差地別。宇文浩辰有宇文家撐腰,自身實力又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深得尹秋君喜愛,反觀荊一行,他只不過是尹秋君最不得意的弟子中的一名,若非云門有規(guī)定,兩位副掌門必須廣招弟子,承載訓(xùn)導(dǎo)弟子之責,荊一行沒準也得被分到瞻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