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蕭瑟,滿院清寂,許楚看到燈火明滅的盡頭站著一個人,錦衣大氅,貂裘華服。錦綢蟒蛇暗紋,華麗奢靡,富貴無邊。那人面上平靜無瀾,眉目之間不甚清晰。
她努力的瞇眼看過去,卻看不清過去的路,就只覺得遙遙望來那人雙眸烏黑,薄唇微抿,疏離冷漠的看向她。那眸光,好似萬年寒冰,讓許楚渾身發(fā)冷卻絲毫動彈不得。
下意識的許楚后退一步,再看過去,就瞧見那長身而立,挺拔矜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之中探尋不得。
斗轉(zhuǎn)星移,時光流轉(zhuǎn),場景幾經(jīng)變幻,許楚再睜眼時候就看到滿院的砍殺聲,還有無盡的被鮮血染紅的地面。她好似嗅到了一股子讓人作嘔的鐵銹味道,可所有的駭人場景,都抵不過身前幾步之遙處,一個蹣跚而動哭喊著叫娘親的女孩迎頭對上一柄沾染了親人血腥的屠刀......
乎冷冰寒之間,許楚只覺得身上突然一暖,倏然驚醒。
一睜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疲倦的趴在床榻外側(cè),于一堆卷宗之上睡著了。心頭的驚慌還未散去,她又察覺到身上似是多了什么。
她垂眸一看,就瞧見身上竟然被人披上了一件暖融融的披風(fēng)。許是什么皮毛編織而成,雖然輕巧,卻極為舒適溫暖。
許楚急急向身后瞧過去,透過與外間相隔的薄紗屏風(fēng),隱約瞧見一個優(yōu)雅從容的身影低頭細細看著什么。
她騰然起身,突然腿上一麻,竟然又跌坐到地上。虧得地上鋪設(shè)了芙蓉地毯,倒是不覺難受。腿上酸麻脹疼,她才意識到自個跪坐地上大半宿,怕是有些血脈不通了。
而外間端坐的身影似乎并沒有被她的小動作而驚擾,這也使得許楚暗暗松了一口氣,只管小心按了按腿腳穴位。
許楚再見到蕭清朗時候,只見他青帶束發(fā),雖然依舊是錦袍在身,卻少了往日矜貴無比的氣質(zhì),反倒多了幾分書卷氣。果然,無論身處何地,又身著何衣,他都有引人注目的資本。
不過想歸想,許楚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那バ卸Y。
“你先去吳家,過后本王同你一起往柳林村走一趟?!笔捛謇誓抗鈳Φ目聪蛟S楚,頓了頓復(fù)又說道,“若是需要燭火,夜間只管吩咐了人準備。”
霎那之間,許楚微白的面上漲起一層薄粉。本來不算明艷的面龐,居然由此多了幾分誘人。使得蕭清朗眼神一閃,不過很快他似看清許楚面上懊惱的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解釋道:“那會兒府上蕊娘來喚你,見你還未睡醒就進內(nèi)室查看了一下,還將你手邊的宮燈取了出來?!?br/>
蕭清朗本也沒有什么孟浪的意思,只是提醒,待到明白許楚怕是誤會了自個入了女子內(nèi)室,才心知不妥。
他端身而起,負手而立,榮華氣度自生。只不過若是眼中沒有那份尷尬,或許會更顯坦然。
等蕭清朗離開之后,許楚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閱覽的竟是自個寫下的手札。待到拿回手里,才發(fā)現(xiàn)除去手札之外,竟然還有幾張薄紙,其上竟有對自己所記手札的批注跟意見相左的記錄。
不過她倒是沒來的細細琢磨,想著早些去了吳家查案,所以就讓人端了熱水匆匆洗漱一番。
吳家雖然也在經(jīng)商,且還開了一間當(dāng)鋪,可相比于李家來說真的算小家小業(yè)了。就算是宅院,也不過是位于云州城靠近城北的一間小巷之內(nèi)。此處雖然也算云州城內(nèi),可距鬧市已然偏遠了許多,好在宅院占地夠大,也值不少銀子。
許楚到了吳家時候,正碰上吳淞的妻兒出門歸來。只見倆人雖然面帶哀戚,可許是吳淞出事已經(jīng)有幾日了,心情早已恢復(fù)了一些,所以并沒有之前兩家人的滄桑。
倆人結(jié)實一身素白衣衫,縱然不是孝服,卻也是守孝禮節(jié)。而孫寧這個未亡人更是頭戴白花,渾身沒有一點艷麗色彩。
“二位這是去逛街了?”許楚目光流轉(zhuǎn),在吳淞兒子吳用跟其妻子孫寧身上掠過。她目光先在孫寧發(fā)間停頓一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她發(fā)髻處的小小金色簪花。隨后又不著痕跡的看向倆人手中提著的東西上。
城中云家點心鋪的點心,還有劉家酒肆花雕酒,好似還有幾匹布......
“父親出事后,母親一直郁郁寡歡,今日天兒漸涼了,所以我就帶了母親外出稍稍散心。只是母親無心游玩,這才匆匆買了些吃食用度回來?!毕啾扔趯O寧臉上顯而易見的排斥,吳用倒是好說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