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云就這樣看著封印的大手在自己的小手里抖了好久,最后還是把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上去,像是安慰般的順了兩下封印的手背。
封印還在低低的嗚咽著,很難想象這么大年紀(jì)的一個將軍,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白若云心里想,可能是真的疼的厲害吧。
封印從喉嚨里帶著委屈的鼻音,低聲說道:“你放心,我把封彥之好好的養(yǎng)大成人了。”
白若云聽完這句話,也一下子沒忍住,眼淚突然就滾了出來,落在了封印的手背上,一片潮濕。
人生真的很奇妙。
明明一輩子那么長,兩個人都活了三十幾年了,一共見了多久呢,可能掰著指頭都能數(shù)出來一共幾個時辰。
可是他們之間有孩子,孩子都長到十六歲了。
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畢竟才見過那么一面,可是這十六年里,兩個人基本上一刻都沒有忘記過彼此,兩人生命的軌跡都被那見面的幾個時辰給徹底改變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奇妙的不像是現(xiàn)實(shí),反而像是一場夢。
正像是莊周曉夢迷蝴蝶,不知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
究竟那幾個時辰是人生,還是剩下那宛如一輩子時間長的悲傷是人生呢?
封印也停止了哭泣,那胳膊把臉上的眼淚粗糙的擦了擦。
忍著疼,一邊“嘶”的低聲喊著,一邊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子,試圖從床上坐起來。
按照皇上的圣旨,他今天正午之前就必須出城,否則,就是抗旨。
封印走路是沒什么問題的,穿上鎧甲甚至連腹部受傷也看不出來,只是面色慘白,汗涔涔地,白若云把手高舉過頭頂,摸上了封印的鬢角。
果然發(fā)燙的厲害,剛剛那么嚴(yán)重的外傷處理,她就覺得,如果不好好歇一歇,最可怕的事情是高燒不退,變成頑疾。
封印身上的外傷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仿佛身體已經(jīng)有了抵抗力,像這樣的外傷,處理過后,最多燒一會兒,就只剩下養(yǎng)傷就可以了。
白若云擔(dān)心封印的傷,封印擔(dān)心白若云去西北。
兩個人臉上都苦大仇深的,要是有人進(jìn)來,肯定以為兩個人剛剛吵了架。
封印用手掌按著傷口,去放在墻角的兩個柜子里,翻出了兩身鎧甲,一身大的是自己穿的,一身小的是封彥之的,是給白若云穿的。
她一個婦道人家,大咧咧的騎著馬跟著他們一群人出城,不合適,也容易引起非議。
別看只有他們幾個人出發(fā)去西北,從皇上到錦衣衛(wèi)、內(nèi)閣、還有幾個將軍文臣的視線可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安寧和隱私是絕不會有的。
白若云一個婦道人家的名字、籍貫還有其他的一些信息立刻就會被調(diào)查個底朝天,送到各府老爺?shù)淖腊干稀?br/> 封印把小號的鎧甲展開看了一下,往遠(yuǎn)處的白若云身上,用肉眼比了比,大小應(yīng)該還算合適,因?yàn)檫@一身鎧甲也不是封彥之現(xiàn)在穿的了,是他更小幾年還沒長開的時候穿的鎧甲,放到白若云身上也還行吧。
拖著有些遲緩地腳步,拿著鎧甲走到白若云身邊,說道:“穿這身吧,不然太招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