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我糊里糊涂地許了連宋一個承諾之后沒多久,我便后悔莫及。
這并不能說明我是個反復無常的小女子,因為事情的起因是連宋的情人之一主動撞上了我。這位情人名喚惜夢,乃是怡紅院里最紅的姑娘。
所謂最紅,是要有條件的。
譬如說,惜夢姑娘有一張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臉蛋,又有一副善揣摩人心的玲瓏心思,妖艷的、清純的、放蕩的、知書達禮的、溫柔體貼的,各種標簽通殺男女老少。
再譬如說,惜夢姑娘有一副好身材,胸大腿長腰細臀翹,肢體柔軟,乃是舞界的可造之材。她所擅之舞曲《鳳舞九天》,可是千金一場,場場爆滿。
再再譬如說,惜夢姑娘是如何如何地長袖善舞,籠絡人心,朝中諸多大人們素有交情,個個都要給她幾分面子。
是以,當本郡主與梨響在古玩市場挑挑逛逛偶遇這惜夢姑娘,梨響對我普及這惜夢姑娘的傳奇?zhèn)タ儠r,我還能搖著頭感嘆那朵花既然如此能耐為何不做老鴇偏偏窩在怡紅院里當姑娘。
梨響見我這沒心沒肺的形容,不禁恨鐵不成鋼,抓住我的袖子道:“郡主,我上次對你說過的,她是連宋將軍的紅粉之一?!?br/> 聞梨響這么一說,我便向惜夢的方向偷瞄了一眼,無奈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鮮花們,不知道哪一朵才是連宋的紅顏。
我與梨響之所以在此,乃是某日本郡主夜得一夢,夢見本郡主原本有一塊胎里玉,那玉生的晶瑩剔透,紅潤精華。事有湊巧,本郡主又想起長依似乎也有一塊很寶貝的紅玉,后來似乎是為了什么緣故扔給連宋了。
種種跡象表明,那塊紅玉對本郡主很重要。然而可悲的是本郡主從前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塊玉石,父親母親該不會瞞我才對。我腦子里稀里糊涂的,心里卻莫名其妙的相信這件事。
于是本郡主去問成燁,他比我大,該知道些什么才是。
成燁皺眉苦思了許久,方道:“母親在世時仿佛提過這么一句,說是若你的玉不遺失,便不會這般多災多病了?!?br/> 為著成燁這一句話,也為這我心里蠢蠢的念頭,我與梨響微服出府,到這古玩市場碰碰運氣。本來朱瑾說像我這么個有密集恐懼癥的人都這么勇敢了,他自然也不能落后。無奈那株新來的唐菖蒲認生,接連生了好幾場大病,兼之他對外的身份是管家,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跟著我逛街,若是被有心人瞧到就不好了。
是以本郡主只攜了幾個侍衛(wèi)便同梨響出門了。其實平心而論,我不大相信成燁訓出來的侍衛(wèi),上次被刺殺差點丟了小命,我不覺著自己那么好運能再躲過一次。話說回來,我也不像個倒霉到一出門就被刺殺的人,反正王府與古玩市場就隔了一條街,錯不到哪里的。
后來事實證明我果真不是個好運的人,而此時,正在琳瑯閣里臨窗眺望傳說中連宋紅顏惜夢姑娘的我,萬萬想不到待會兒的霉運。
正當我收回視線,專心于面前一排紅色玉石時,梨響吃驚道:“郡主,她在看你呢!嘿,她上來了?!?br/> 我撿起一塊玉石把玩,道:“說不定人家只是隨便一瞥,再說你也在看人家不是?這琳瑯閣賣的是寶貝,還不許有錢人來嗎?”
又躊躇了一會說:“青樓的姑娘在外不都是買些胭脂花粉嗎?這玉石瓷器之流按理說是男人買來送給女人的,這惜夢姑娘當真如此有錢?”
問梨響道:“她身邊有沒有嫖客什么的?”梨響正欲搖頭否決我這歧視□□的觀點,惜夢已然笑語盈盈地向我走了過來。
之所以識出她,迎面而來的這一朵鮮花芬芳四溢,鮮艷明媚,身姿如弱柳扶風,端的是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卻總覺著有點子不莊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