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梨響所說,彼都每日必要到牢房里轉悠一趟,翻來覆去也便是那一句話:“你今日還是不說么?”梨響被他搞得心里惶惶不安,不知道彼都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要,提心吊膽地過著日子,每天抱著必死的決心吃下彼都差人送來的粗茶淡飯。好在是除了面黃肌瘦精神不安之外,也沒什么大礙。
只是這精神不安一說亦有待商榷,我瞧著梨響的精神倒是挺好,這說明她是個單純的孩子,對彼都莫名其妙的做法并未深思熟慮過,故而未被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給弄得精神錯亂。
我這話的的確確實在夸梨響,不料在她聽見我的感慨后很是郁結,氣鼓鼓地不搭理我,這便不知又是為了什么的緣故了。
今夜與梨響湊合著歇息了。臨睡前,梨響終于肯搭理我,卻是問了好些個關于我隨連宋一起失蹤這個問題。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想知道些什么,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便揀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說與她聽,便是如此,她也是一臉的激動與向往,而我默默地無語。
待睡前臥談告一個段落,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總覺著尚有一件事未完成,又說不上來是什么,心里癢癢撓撓的非要把這件事想起來不可,越想越精神,直至身側梨響熟睡許久自己也是毫無睡意。
“睡罷!”我對自己說,“人生每天都是這樣,總有一些事沒有完成?!边@般敷衍著自己,掙扎著要睡去,腦子里一炸,忽然想起那件要緊的事來了。
急吼吼把梨響搖醒,問道:“朱瑾呢?朱瑾到哪里去了?”
梨響揉了揉惺忪睡眼,不滿地說:“這會才問朱瑾,早干嘛去了?”
我很慚愧,亦把心放下來。梨響這個態(tài)度,朱瑾應是無礙才對。
果然,在我的殷切注視下,梨響慢悠悠地開口:“自你消失后,他亦失蹤了一陣子。后來回來,對我說你很安全,又說掌管蓬萊的帝君們急召,他要回去復命。<>”’說到這里,瞪著亮晶晶的眼睛問道:“掌管蓬萊的帝君很多么?他們召朱瑾回去作什么?”
我沉思片刻,道:“據我所知,當年分封四方八荒,有兩位上神共掌蓬萊仙島。一位是蓬萊靈海帝君,元始天王第三子;一位是蓬萊公元帝君,元始天王第四子。兩位帝君年齡相近,性格又急,時常為蓬萊之事意見不合大打出手?!?br/>
頓了一下,換了個哀傷的語調繼續(xù)道:“不幸的是,有次蓬萊公元帝君一時出手過重,將蓬萊靈海帝君打成重傷,常年昏迷不醒。蓬萊公元帝君為救兄長,走遍四海八荒尋找靈丹妙藥醫(yī)治兄長。后來的事,我便不知道了?!?br/>
梨響感嘆道:“神仙們的事兒也真多?!?br/>
我失聲而笑:“怎么,你以為呢”
梨響便想了想,認真地對我道:“我原先以為,神仙們都是不會做錯事的。只有凡人才會有無窮無盡的紛爭?!?br/>
我聽著梨響的話,一時感慨。只要有意識的存在,便會有紛爭。越有本事的,欲望便越重。凡人們供奉著神仙,用盡各種溢美之詞為神仙們歌功頌德,卻不知道,除了本事大小,神仙們與他們,其實并沒有多大差別。這個道理雖是能令人頗有些大徹大悟的感覺,卻實是有些殘忍。若是有朝一日所有人類有知道神仙們的真實情況,信仰破滅,還要靠什么來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