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見許夷光滿臉的堅決,想到女兒都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做了這么多,而這一切,本該她這個做母親的為她做,本該她這個做母親的,照顧她保護她,盡可能不讓她受一絲一毫委屈的,到頭來她什么都沒做也就罷了,怎么能再枉顧女兒一片為她的心?
到底還是在抿了幾次唇后,什么都沒有說。
反倒是吳媽媽皺眉小聲說道:“我倒不是覺得姑娘此舉不妥,也不是可惜老爺?shù)墓傥?,反正沒了官位,老爺仍是許府的二老爺,仍然錦衣玉食呼奴喚婢,日子比之如今差不了多少。我就是擔(dān)心,回頭萬一老爺知道是姑娘出手了,他才會丟官的,會不會遷怒于姑娘和太太?屆時咱們的日子,才真是糟糕透頂了,指不定,老爺還會……”
還會真寫下休書也未可知,屆時理虧的就不是老爺,而是太太和姑娘,連找人幫忙評理伸冤,都說不響嘴了。
李氏聞言,忙道:“對,我竟沒想到這一茬,畢竟紙包不住火,敏敏,要不,還是別讓御史上折子了吧?我不是擔(dān)心我自己以后日子更難過,我是不想為打老鼠反傷了玉瓶,你開了年就十三了,娘不想耽誤了你的前程……”
雖說婚姻大事從來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許夷光的婚事上,李氏知道自己勢必是沒有多少發(fā)言權(quán)的,她也的確難找到合適的人選,還得靠著許明孝與許老太太才成,萬一回頭許明孝知道了是女兒害自己丟官的,不管她還是好的,索性直接把她胡亂許人了,可該如何是好?
再者,一個五品官的女兒,與一個白身舉人的女兒,是前者能結(jié)到一門好親的幾率大些,還是后者,還用說嗎?
“娘和吳媽媽不必?fù)?dān)心?!?br/> 許夷光微微勾起唇角,“且不說父親不會知道,也沒有證據(jù),就算他知道了也有證據(jù),我們也不用擔(dān)心,他都因‘寵妾滅妻’丟官了,哪還敢苛待我們母女?便是祖母,也不敢再公然苛責(zé)我們了,否則,輿論極有可能會讓父親連僅剩的舉人功名都失去,余生再無任何起復(fù)的可能。至于我的前程,娘,我現(xiàn)在還小呢,再過幾年再說也不遲,幾年的時間,足以斗轉(zhuǎn)星移,世事巨變了,況您就真舍得我離開您???”
李氏忙道:“娘自然舍不得你,可你總歸是要長大的……”
話才起了個頭,已被許夷光打斷了,“那就等我真長大了時再說吧,當(dāng)務(wù)之急卻是如何把眼前這事兒給應(yīng)付過去,娘,您想通過這事兒為自己換來什么好處?您告訴我,我待會兒才好出去跟他們交涉?!?br/> 幾年后,她沒準(zhǔn)兒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銀子,也能帶著娘堂堂正正的離開許家了呢?
“好處?”李氏苦笑了一下,“若非實在沒有別的法子,我根本不想沾許家一絲一毫,反正你父親和郭氏都會得到應(yīng)得的懲罰了,我雖人窮,卻不至于志短,所以,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會要?!?br/> 她若真因此番之事拿了許家什么好處,以后在闔府上下面前,豈非越發(fā)抬不起頭來了?
就知道娘會這么說……許夷光暗暗遺憾,娘不待見父親和郭姨娘等人歸不待見,可銀子跟她們又沒有仇,干嘛跟銀子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