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為你提供的《》小說(作者:天下歸元)正文,敬請欣賞!
????晉國公府里,容楚臉上散漫微笑神態(tài)已去,雖無宗政惠的憤怒憎恨,卻也滿眼肅殺。
????身后響起一人腳步聲,步子不輕不重,不急不慢,每一步都很穩(wěn)很踏實,讓人心隨著那步子,一步步安定。
????“周七?!比莩@息一聲,“把人都撤了吧?!?br/>
????“是?!?br/>
????容楚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的親信之一,龍魂衛(wèi)中潛衛(wèi)的大首腦。
????他的親信護衛(wèi)頭領都以數(shù)字命名,按入府年限計算,周七,已經(jīng)在他身邊七年。
????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趙十三,現(xiàn)在全天候帶人保護太史闌和景泰藍。
????周七的臉和他的姓很像,有一個長長的下巴,其余部位鼻直口方,人則和相貌一樣看起來一板一眼。
????作為容楚手下唯一一個曾經(jīng)南渡,學過日桑國隱殺技的高手,剛才讓李秋容和宗政惠嚇得狼狽而逃的那一道背后刀痕,就是他的“影刀”絕技。
????容楚懶懶地靠著欄桿,剛才和宗政惠那一番交鋒,淺笑輕顰里可謂刀光劍影殺機密布,比一場兩國談判還要累心。
????兩人互相試探、警告、威脅、鉗制,最后宗政惠終究因為武力不足略輸一著,狼狽而走。
????但實際上,他和她也只是打成平手。
????或者說,互相鉗制,各取所需。
????她暫時放下對太史闌的追究,他則幫她繼續(xù)圓謊。
????當然,若非他展示強大武力和保護太史闌的莫大決心,她絕不會這么好說話,她會笑吟吟先殺了太史闌,再來問他這顆美人頭是不是比活著的時候好看些。
????容楚不過稍稍沉思,便對周七招招手。
????“走?!?br/>
????周七立即跟上。
????沒過多久,晉國公府后門大開,幾騎快馬馳出。
????“周七?!比莩诋斚纫黄ヱR上,毫不猶豫地道,“不管你用什么辦法,給我把宮中的那些探子處理掉?!?br/>
????“是。”
????黃昏時分,城門將閉,容楚一騎馳來,他的護衛(wèi)在前方驅(qū)散人群,手中的鞭子極有技巧,將人帶開而不傷分毫。
????百姓看見鮮衣怒馬的隊伍,都自覺讓開,卻有自城外入內(nèi)的一名騎士,速度絲毫未減,一路吆喝“讓路!讓路!”,向城內(nèi)狂奔而來。
????他肩膀上,三根黃色小旗迎風飄揚。
????別人還沒明白什么,紛紛走避,容楚原本不在意,眼角忽然掠見那小旗。
????兩馬交錯,擦身而過,他忽然一探身,一把抓住了那騎士的肩頭。
????那人一驚,還沒來得及勒馬,馬猶自狂沖而去,容楚另一只手挽住他的僵硬,單手一勒,駿馬一聲長嘶,揚蹄而起,生生停在半空。
????容楚默不作聲一揮手,護衛(wèi)們立即上來牽了信使的馬就走,一直行到城門不遠處一個無人的暗巷里,才停下來。
????那人驚得目瞪口呆,嘶聲大叫,“你干什么!我是西凌行省總督府信使!阻攔軍務信使,是要殺頭的!”
????所有人都不做聲,巷頭容楚悠悠步來,目光一梭巡,劈手就扯下了他的腰帶。
????那人更驚了,撲上來阻攔,“放下!放下!任何閑雜人等,不得隨意接觸……”
????容楚理也不理,一胳膊隔開他,三下兩下撕開腰帶,抽出一封上了火漆的信箋,那種淡黃色麻紙,正是南齊專門用來傳遞軍情的紙。
????“你這個瘋子!敢當街攔軍務信使奪緊急軍情!”那騎士被容楚接二連三的霸道舉措,驚得張口結舌,此刻見他當真取出了信,倒笑了,“這可是國家軍情,非有國家特令者不得拆閱,我看你還敢不敢……”
????“嗤啦?!比莩洪_了封口。
????那信使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目光匆匆一瀏覽,容楚臉色一冷。
????“果然!”他道。轉(zhuǎn)頭問信使,“西凌行省總督目前派兵去北嚴沒有?”
????信使瞠目看著他——這小子不知道私拆軍報是死罪嗎?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他傲慢地答。
????容楚看他一眼,手指一揚,一個火折子亮在指間,他湊近軍報。
????“別!”信使?jié)M頭大汗尖叫,“我說!沒有!”
????“為什么?”
????“按例,天紀軍總帥節(jié)制西北等地所有軍情,所以要等天紀軍的意思,才好決定哪方出兵?!?br/>
????“天紀軍出兵沒有?”
????“好像……還沒有?!?br/>
????“上府兵呢?”
????“好像……也沒有?!?br/>
????容楚臉色依舊很平靜,信使卻覺得似乎忽然有寒氣罩下,他激靈靈打個寒戰(zhàn)。
????“西凌行省總督對上府兵有轄制之權,北嚴被圍,總督有權知會上府兵一并出兵,為什么沒有立即出兵,反而要千里迢迢上京請示?”
????“小的……小的不知道……”幾番對答之后,信使語氣越來越謙恭。最初的憤怒過去,此時他也隱隱感覺到面前人雖然年輕,但自有非凡氣度,那種久居人上的氣質(zhì),非位高權重者不能有。何況還對軍務如此熟悉。
????容楚的目光銳利地掠過他的臉,心知一個小兵信使也不可能知道太多,信箋一眼掃過,內(nèi)容早已記在心里,他目光在“北嚴府尹張秋力抗巨敵,以身殉城,北嚴城典史副手太史闌向外求援。”這一排字上掠過,隨即對周七招招手。
????“這行字,改了?!彼?,“去掉張秋殉職一事,抹去太史闌的名字。”
????周七就好像要改的不是國家軍情只是學童涂鴉一樣,略點一點頭拿到一邊,交給一個護衛(wèi),不多時拿了來,手中的信封已經(jīng)恢復原狀,連火漆位置都和原來一模一樣。
????“遞給軍部吧?!比莩σ饕髋呐男攀沟哪?,“想死的話,就告訴他們,信被改過?!?br/>
????他微笑著一揮手,帶著護衛(wèi)離開巷子,蹄聲響起,比先前更急驟地馳去,信使抖抖索索拿著信,望著夕陽光影下黑色的空蕩蕩巷口,直覺剛才仿若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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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后,尚書省門下兵部尚書求見太后于景陽殿。
????兵部尚書手拿軍報,在殿外屏息靜氣等候,景陽殿門窗緊閉,太監(jiān)都肅立在外,面無表情,緊閉的門窗內(nèi),卻似有低低的笑聲傳來,有時是男聲,有時是女聲。
????兵部尚書望望猶自素白的門帷,以為自己幻聽了。
????過了足足大半個時辰,里頭才傳來一聲“宣”。
????兵部尚書眼觀鼻鼻觀心地進去,留心不被光可鑒人的金磚地面滑跌,從他低垂的眼角,看見皇太后青金色繡團鳳的袍角,旁邊還有一雙靴子,黑色,靴邊一道杏黃螭紋。
????兵部尚書頭垂得更低。
????原來康王殿下在這里。
????皇太后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按照慣例,這便是心情不太好,這又有點出了慣例,往??低踉谶@里時,太后都很開心的。
????尚書將軍報呈上去的時候,瞥了一眼太后和康王。發(fā)現(xiàn)兩人都很嚴肅,太后眼下還有淡淡的虛腫,似乎哭過?康王英俊的臉上一片漠然,兩根手指無意識地捋著自己修剪得極漂亮的兩撇胡須。
????想起剛才聽見的兩人的笑聲,兵部尚書又以為自己幻聽了。
????“西番忽然繞過天紀軍和上府大營,圍城北嚴?天紀軍以那蘭山南線恐有大規(guī)模戰(zhàn)事為由,不愿出兵。西凌行省總督請旨,以上府兵截斷西番后援,營救北嚴。”
????宗政惠讀到一半,眉毛已經(jīng)豎起,冷冷將軍報一擲。
????“天紀軍和上府兵大營做什么去了?兩大兵營三十萬,竟然給西番越過他們,包圍了北嚴?”
????兵部尚書伏身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宗政惠聲音越發(fā)冷厲。
????“天紀軍這些年當真越發(fā)桀驁!”她目中閃著幽青的光,“駐兵二十萬,便是那蘭山有西番軍出沒,疑心會有大規(guī)模戰(zhàn)事,不能出動主營,但北嚴被圍何等大事,圍城的西番軍隊據(jù)說人數(shù)又不是太多,為什么就不能撥一部分軍力去援救?近在咫尺,重城被圍,他們作為西北唯一可以在本境內(nèi)自行調(diào)動的外軍,居然能眼睜睜看著?”
????“太后息怒?!笨低跻恢蹦犞凵耖W爍,此刻笑著打圓場道,“紀家久駐西北,掌握一地軍權,位高權重,唯因如此,紀家才分外小心,這也是忠于朝廷,忠于太后的一番心意?!?br/>
????宗政惠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康王是指紀家手握軍權,卻不肯擅自專權,行事謹慎,這說明沒有不臣之心,說起來,確實是件容易讓帝王安心的好事兒。
????她臉色緩了緩,康王拈著小胡須,悠悠地笑著,手不經(jīng)意地擱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兵部尚書抬頭看了康王一眼——誰不知道你和紀家穿一條褲子?他家每年和你往來的信書夠裝一茅坑。
????當然這話是不敢說的,康王是先帝的幼弟,也是先帝駕崩后,至今猶自在世的當朝唯一親王,別的不說,單就他能好好活到如今,那就是異數(shù)。先帝駕崩后,親王接連又死了幾個,偏他安然無恙,還很得太后信重,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熱,他家門檻每半個月都要換一次,生生被上門的人踩塌了的。他的權勢,便是當朝三公都不敢得罪,哪里輪到他一個小小尚書說話。
????“紀家的態(tài)度,想必也影響了上府兵,紀家全力對付那蘭山西番軍,上府兵就得固守大營為紀家守住后背,這是上府兵的首要職責,也難怪不肯出兵。西凌董總督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上書兵部。不過北嚴為我西北向內(nèi)陸門戶之一,不可不救?!弊谡莩了贾?,“距離北嚴被圍,已經(jīng)過去多久?”
????“兩日。”兵部尚書道,“北嚴城內(nèi)傳信及時,總督接到消息后立即以八百里快馬加急日夜趕路。一刻也沒有耽擱。”
????“很好?!弊谡菪牢康攸c點頭,“同樣以八百里加急賜兵符,由上府兵會同西凌行省總督府出兵?!毕肓讼胗值?,“傳令天紀軍總帥紀無咎,如遇北嚴軍情緊急,必須分兵去救。不得固守本營觀望?!?br/>
????“是?!?br/>
????“如果容楚在這就好了。”宗政惠忽然幽幽地道,“他定然知道,西番進攻那蘭山到底是真攻還是有詐,如果確定有詐,那哀家就可以直接下令天紀軍出兵了……”
????她身后,康王忽然冷冷哼了一聲。
????聲音很低,兵部尚書并沒聽見,宗政惠卻微微揚了揚眉,略轉(zhuǎn)身,瞥了他一眼。
????她的眸光,從眉毛底下飛出去,略帶嗔怪,卻掠出瀲滟的弧度,淡淡風情。
????康王的表情還僵硬著,卻僵硬著笑了笑。
????兵部尚書心急如焚,急著去安排,沒空去理會兩人的眉毛官司,正要請辭,宗政惠卻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北嚴府尹是張秋吧?說起來北嚴最近真是多事,先是潰壩,再遇敵襲,也難為張秋,雖然治下不力,屢屢出事,但善后卻都做得好,等戰(zhàn)事一了,你們兵部再上個嘉獎折子來?!庇謱低跣Φ溃澳闩囵B(yǎng)得好屬下?!?br/>
????康王點頭,得意地捋須微笑。
????兵部尚書身子卻一僵。
????他另有信息渠道,卻和西陵行省總督的軍報有不同,他原本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怕西凌那邊不說實情是另有難處,自己貿(mào)然說出會帶來麻煩。但此刻太后竟然問到,再想不說是不行了。
????“回稟太后?!彼p聲道,“張秋……據(jù)說已經(jīng)以身殉城……”
????“哦?”宗政惠驚訝地挑起眉,“如此大事,軍報上為何沒說?”
????“想必……軍報發(fā)出時,張大人還未殉職……”
????這理由倒也說得過去,宗政惠點點頭,皺眉道,“那么此時北嚴沒有主事者?這可糟了……”
????“太后放心?!北可袝诡佇Φ溃疤煊幽淆R,逢兇化吉。危難之時,自有英雄人物應命而出,聽說當時典史副手力挽狂瀾,救萬千百姓入內(nèi)城,抗下了最初的百姓紛亂和西番的猛攻,此刻正和西番對峙,有此人在,短期內(nèi)當可無憂。”
????“哦?”宗政惠也十分歡喜,“果真天佑我大齊!此乃何許人也?定要重重嘉獎!”
????“此人還是位女子呢,當真巾幗不讓須眉!她叫太史闌?!北可袝稽c也沒注意到宗政惠忽然變了的臉色,滔滔不絕,“城破突然,百姓紛亂,當時她在城中,當機立斷開內(nèi)城城門,又當機立斷關城……”
????“再說一遍,她叫什么?”宗政惠忽然厲聲打斷他的話。
????兵部尚書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一抬頭才看見太后臉色,便如那六月天,不知何時便陰沉欲雨,眼底幽幽青藍色光芒閃動,似矛,似劍,劈頭蓋臉射過來。
????“太……太史闌……”他心知不好,驚得有點口吃。
????宗政惠忽然不說話了。
????她身后康王也皺起眉,輕輕“咦”了一聲,這一聲“咦”讓宗政惠眉梢動了動,半側身看了看他,臉色更難看。
????殿內(nèi)氣氛忽然沉默得令人難堪,戶部尚書半弓腰等在當?shù)?,不知道是該走還是不該走,滿額的汗,一滴滴滲出來。
????案上軍報被穿堂風吹得刷拉拉地響,滿殿里就這么點聲音,卻聽得人更加壓抑。
????良久,宗政惠的手指,輕輕擱在了軍報上。
????指上少見的碩大金剛鉆,一閃一閃,刺眼。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彼坏?,“其中疑點甚多,張秋身在內(nèi)城,如何殉城而死?城中北嚴府僚屬眾多,府尹喪命,還有推官,如何輪得到一個典史副手發(fā)號施令?西番突襲,外城被破,她是如何控制時機開內(nèi)城,又及時關閉內(nèi)城?西番又是怎么繞過兩大軍營,造成突襲的?西番這邊突襲,那邊就冒出個英雄人物,難道沒人覺得不對嗎?”
????兵部尚書抿著嘴,他收到的信息,對這些問題也說得不詳細,但無論如何,這不是現(xiàn)在該追究的問題,當務之急,該是救援北嚴才對,如太史闌這等人物的功過,哪怕其中有貓膩,要清算,也該等到功成之后。此刻,正是大加嘉賞,鼓舞士氣的時機。
????太后原先也是這意思,怎么一聽見名字就改變主意了?
????“讓西局去查?!弊谡堇淅涞?。
????兵部尚書一聽大急,還在戰(zhàn)爭中,西局去攪合,會鬧出什么后果?
????宗政惠又道:“西凌行省以及天紀軍也發(fā)文,務必對此女嚴密監(jiān)控,當此戰(zhàn)危之時,忽然冒出這么個人來,不可不防?!?br/>
????“……是?!?br/>
????兵部尚書低下頭,怨恨地想女人就是本末倒置。
????“至于救援……”宗政惠沒有表情地笑了笑,“哀家改變主意了。這位巾幗英雄,不是很有本事么?那么,西凌和上府兵暫緩發(fā)兵,天紀軍也暫緩出營,看看她的本事再說?!?br/>
????“這不成!太后!”
????“稍安勿躁?!弊谡菀粩[手,轉(zhuǎn)頭看看康王,康王想了想,指了指一處位置,道,“青水關位于兩營之間,也是西凌行省出兵必經(jīng)之路,地形隱蔽,離北嚴也近,可令天紀、上府兩軍在此處觀望,如果北嚴真的危急,隨時可救。”
????“好。”宗政惠點頭,對兵部尚書道,“若那太史闌真的沒有問題,忠心朝廷,想必定會苦戰(zhàn)到底,有她帶領北嚴軍民多消耗西番軍力,天紀便可將這一批膽大妄為的賊子全部留在關內(nèi)?!彼纯幢可袝喙弦粯拥哪?,輕描淡寫笑了笑,“不用責怪哀家不顧北嚴軍民,須知我朝中混入對方奸細,才是頭一等的大事,不能不辨別清楚,讓天紀稍遲兩日發(fā)兵援救,不礙事?!?br/>
????太后都說不妨事了,兵部尚書還能說什么,想想天紀還是會出兵,只是稍遲一點,倒也心安了點。
????現(xiàn)在就是希望那個太史闌,帶著那三千孤軍,當真能抗得下如狼似虎的西番。
????至于抗下后是否會有對太史闌的清算,是否需要通知一下太史闌,他想都沒想過。
????兵部尚書出去了,殿內(nèi)氣氛又靜了下來,宗政惠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答答有聲,康王也扶著她的椅背在出神,兩人都似乎在想著什么。
????良久宗政惠轉(zhuǎn)身,似笑非笑盯住了康王,“怎么,心疼了?”
????康王怔了怔,隨即失笑,“太后說的是哪里話?”
????宗政惠拿起一把團扇,抵住下巴,團扇明黃的流蘇落下來,落在她手背上,簌簌柔軟里露出堅硬的扇骨,她的眼神也是這樣,看似柔軟,然而在夕陽的光影里,泛出點冷白的涼來。
????“想不到你也知道她?!彼?。聽不出語氣。
????“您這是怎么了。”康王詫然道,“我只是聽說過這個名字,還是張秋給我的問安信中提到的,說此女性情桀驁,屢次以下犯上,因為姓氏特殊,才記住了。”他淡而高貴地笑,“想要抹殺這記憶也很容易,不過螻蟻而已?!?br/>
????“哦……”宗政惠聲音拖得長長的。
????“難道你……”康王忽然笑起來,俯低身子。
????一陣風過,砰一聲關住了殿門,隱約“啪”一聲輕響,似乎是團扇打在什么東西上的聲音。
????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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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螻蟻”此刻正在北嚴城墻頭,看螞蟻。
????一排排螞蟻從蹀垛下方的縫隙里爬上來,從太史闌眼前魚貫而去,恍如走了很遠的路,移動緩慢。
????太史闌皺著眉,臉色嚴肅,好像看的不是螞蟻,而是大炮。
????她身邊,花尋歡臉色也很沉肅,道:“內(nèi)城城墻,缺乏修葺,縫隙土質(zhì),都顯得過于疏松了?!?br/>
????“幸虧西番是偷襲,無法攜帶重型遠攻武器。”太史闌拍拍衣角,站起來,一眼看見不遠處一個士兵,慌亂地將掉在地上的一塊餅子渣撿起來,又迅速地填進嘴里,生怕被螞蟻大軍搬走。
????太史闌轉(zhuǎn)過頭去,望著城下不曾松懈的西番軍,眼色和那蒼黑色的旗幟一般深沉。
????第三天了。
????此時已經(jīng)是守城第三日。
????她原以為,天紀軍和上府兵距離不遠,讓北嚴被圍本就是失職,一定會迅速揮兵來救,就算他們腦子脫線,或者被阻擋了暫時來不了,西凌行省也不會坐視北嚴被圍,北嚴被破,西番一旦以此為據(jù)點,奪附近城鎮(zhèn)乃至南下,這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沒想到,這都第三天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無論按哪一方距離來算,就是爬,也該爬來了。
????這說明,一定哪里出了岔子。
????現(xiàn)在正是晚飯時辰,一筐筐餅子送上來,餅子比原先已經(jīng)粗劣了許多,薄了許多。
????城內(nèi)糧食消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