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跟老羊皮在一起,云初就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感覺,準(zhǔn)確的說,他的靈魂似乎飛在半空中,如同一個旁觀者一樣觀察他的肉體與老羊皮交流。
這種感覺很不對勁!
據(jù)云初所知,想要出現(xiàn)這種狀況,除非是嗑藥或者被人使用了麻醉劑。
這種感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云初將唐刀橫放在膝蓋上,開始在腦子里放電影,電影的內(nèi)容就是他離開白羊部以后經(jīng)歷的所有事情。
這種回溯式樣的思考,是很多科學(xué)家與大人物都很喜歡的一種思考方式。
只要培育出這種思考模式,一個人的一生,就相當(dāng)于過了兩遍,而人生的境界也會提高一到兩個檔次。
云初思考了很長很長時間,最終,他停止了思考,喊來了侯三,幫他燒熱水,他想好好地洗一個澡。
剛剛睡醒的侯三愉快的過來幫忙,他很少遇見像云初這么慷慨大方的人,只要幫忙,就一定會有賞賜給下來。
今天的侯三收拾的很干凈,他知道云初不喜歡骯臟的人,雖然手臉還是黑紅色的,卻閃著皮膚本應(yīng)該有的光澤,這是真的干凈。
侯三站在水渠里,他覺得眼前這些水被他的腳給污染了,需要等干凈的水流從上面流淌下來的時候,再用水罐裝水,才能符合云初的要求。
云初的影子就倒映在水中,所以,侯三就決定再多等一會,好滿足云初那個不怎么討喜的干凈要求。
等了片刻,才要灌水,他的心卻劇烈的疼痛起來,一截雪亮的刀尖從他胸口突兀的鉆出來,并有一串血珠子順著刀尖快速的流淌進清水里,來不及染紅渠水,就被更多的清水給沖刷的干干凈凈。
他吃力的轉(zhuǎn)過頭看向云初,此時,云初的面色很難看,收回唐刀,對侯三輕聲道:“你就是因為背叛才被你以前的主人給拋棄的嗎?”
侯三很想回答云初的問話,只是心痛的厲害,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水罐掉進渠水里,隨即,他的身體也倒進渠水里,載沉載浮的隨著水流走遠(yuǎn)了。
云初的唐刀雖然也是一把好刀,卻還是達(dá)不到血不沾刃的程度,他蹲下來,在清涼的渠水中清洗唐刀上的血跡,血跡這東西用涼水洗很好洗干凈,用熱水,反倒不怎么容易清理掉血跡。
云初去了侯三的房間查看,在一個小小的包袱里找到了一個精巧的白玉瓶子,拔出塞子輕輕嗅了一下,一股子清涼的感覺直沖頭頂,云初努力的睜大了眼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惜,這個時候窗外的鳥鳴聲像是被延遲了一般,先看到鳥嘴張合,然后才能聽到鳥鳴聲。
鳥鳴聲進入耳朵,腦子里面像是響起來雷聲,云初放下唐刀,踉踉蹌蹌的走到水渠邊上,一頭就栽了進去。
過了好一陣子,云初濕漉漉的從水渠里站起來,撿起被丟棄的唐刀,回到房間之后,立刻將所有的東西裝到馬背上,他雖然不知道老羊皮的話是真是假,離開,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云初是沿著水渠走的,走了不長時間,他就再一次看到了侯三,他的尸體被一根傾倒的粗樹枝給攔住了,身體沉沒在水下,腦袋露在外邊,可能是因為水很冰冷的緣故,他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云初揮刀砍斷了樹枝,侯三又開始了自己的旅程,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云初只知道,再向前走,又會進入漆黑的坎兒井地道。
想要避開這場戰(zhàn)爭,對于云初來說一點都不難,只需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孤獨的待幾天,戰(zhàn)爭就會過去。
而遍布龜茲平原的坎兒井地道,就是一個很好的避難所。
西域自古以來的戰(zhàn)爭,有毀壞城池的,有屠滅種族的,唯獨沒有毀壞坎兒井的。
坎兒井對于這一代的西域人來說比生命還要重要,每一年,每一天,總有人在挖掘坎兒井,有了這個東西,荒涼的戈壁上就會花果飄香。
人死了,還會有孩子誕生,再成長成男子漢,城池被毀掉了,這并不重要,只要有坎兒井,這個地方有會在很短的時間里重新變得繁榮。
云初將要跟隨侯三進入坎兒井地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龜茲城。
僅僅看了一眼,他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何遠(yuǎn)山,劉雄這些人的死活,說實話,云初是不怎么在乎的,至于城里的那些做生意的胡人,云初更是不在乎,之所以會痛苦,是因為他看到了白羊部的狼皮大纛。
大纛的出現(xiàn),就預(yù)示著白羊部全族已經(jīng)抵達(dá)了龜茲。
也就是說,塞來瑪跟娜哈就在那個長長的隊伍里。
目送侯三幸福的進入了坎兒井地道,云初沒有猶豫,撥轉(zhuǎn)馬頭,用了很短的時間就重新回到了桑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