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深宮到官道有一條長道，兩旁紅墻綿延，猶如無邊長線。追小說哪里快去眼快遙遙無盡，和樓澈并肩走在道上，歸晚看向前方，情不自禁想起曾經(jīng)和螢妃一起漫步于此，討論過此道的長短。她說，去時歸心似箭，來時長路漫漫，螢妃心思細(xì)膩，在此話中可見一斑。此刻道還依舊，人已裊然……姿容傾城的女子，最終都是如此命運嗎？
　　
　　
　　????心中一寒，歸晚想要抽回手，一縮之下現(xiàn)樓澈緊握著不肯放松，絲縫不露，力道之大，甚至讓她隱隱生痛，偏眸看向樓澈，薄唇緊抿，微小的弧度雖笑猶怒。才想開口，樓澈突然慢下度，盯著前方，笑漾開，幽眸卻更見深沉。
　　
　　????“皇后娘娘。”
　　
　　
　　????依著深宮最后一道門欄邊，皇后款款而來，華貴的姿態(tài)不改，笑道：“聽說歸晚要出宮了，我來送送……樓相，讓我和尊夫人說幾句貼己話可好？”
　　
　　????樓澈沉眸一笑，松開握著歸晚的手，雅然地退后幾步：“臣代歸晚謝皇后娘娘之恩眷?！笔州p恭，瀟灑地走開，拉開與歸晚和皇后的距離，站于后方。
　　
　　
　　????歸晚轉(zhuǎn)了轉(zhuǎn)已有些生硬的手腕，皇后走近，親密地拉起她的手，幫她揉捏著，兩人慢慢踱前。
　　
　　????“剛才怎么就這樣走了？”皇后輕聲開口，“可是聽到不舒心的話了？”
　　
　　
　　????“皇后娘娘多心了，空氣渾濁，我透些氣而已。”歸晚笑。
　　
　　????牽著歸晚的白脂似的纖掌，皇后輕嘆：“你到底信不過我……歸晚，女人難為，深宮后院，侯門大宅中的女人就更難為了……這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恩？”
　　
　　
　　????這話是動了情的，沉甸甸的分量含在其中，歸晚心中一動，看著皇后，溫婉的笑，有七分貌似母親，暖意涌上身，歸晚輕握住皇后的手。
　　
　　????“男人的心放在天下上，女人的天下放在男人的心上，這就是女人的難為之處，我入宮這么多年來，悟出一個道理……”皇后的瞳色迷茫起來，似在回憶什么，口氣也飄忽了，“與其爭寵，不如爭位，女人的虛榮建立在男人的權(quán)勢上。”
　　
　　
　　????“皇后……”歸晚啞然，揣測著皇后這番話的深意。
　　
　　????“歸晚……今日找你去崇華宮，其實想跟你說……只要你愿意……我愿與你共執(zhí)鳳印，分治后宮……”皇后突然一頓，平地一聲雷的說道。
　　
　　
　　????暗自一悸，歸晚松開手，瞥過身后，樓澈不曾注意的樣子，這才回眸深深注視皇后：“皇后娘娘，你糊涂了嗎？怎么能說這話……”
　　
　　????皇后鎮(zhèn)定大度地一笑，說不出的寬容和柔麗：“你是七竅玲瓏心，怎會不知道我此語出自真心，我只問你一句，你愿意嗎？”
　　
　　
　　????歸晚怔怔地看著皇后，眸對眸，深望其中，翦翦秋水，灼灼朝陽，透著如許光華。
　　
　　????堅定地?fù)u了搖頭，歸晚新月如勾的弧度揚起：“我非鳳凰，何以入帝王之家，感謝娘娘的美意，我承不起?！?br/>　　
　　
　　????停頓須臾，皇后笑出聲，張揚大笑，似開心又似愁悶，笑陣陣，連隔著段距離的樓澈都疑惑地探看不已。好容易收起笑，皇后認(rèn)真地看著歸晚：“好……好，果然是玲瓏過人，光是著清風(fēng)姿然，世間又有幾人及得上你……是我枉做小人之態(tài)了……”
　　
　　????這一國之母的女子說著說著，眼淚盈然，眼圈暈紅，歸晚見狀，酸澀之感亦起，柔聲勸道：“娘娘不用多想了，路到盡頭，不能再送了，快回宮吧?！?br/>　　
　　
　　????看到道口停著相府的馬車還有侍衛(wèi)等候，皇后恍惚地點點頭，啟口欲言，又輕合上唇畔，樓澈走上前，驚異地看著皇后，牽過歸晚的手，拋下一句“皇后娘娘告辭了”，就往前走去。皇后還懵然地原地站著，忽然又一動，快步上前，拉住歸晚，湊于她耳旁，輕言道：“從玄育門走，千萬不要去玄吉門，切記?！?br/>　　
　　????歸晚詫異地回視她，夜眸輕轉(zhuǎn)，已經(jīng)猜到其中些許玄機(jī)，潺潺暖意浮上，百感交集于胸。
　　
　　
　　????“謝謝你……姐姐……”
　　
　　????皇后點點頭，又搖搖頭，清明的淚珠滴落下來，站在原處，看著歸晚和樓澈上了馬車，馬鞭高揚，車輪骨碌之聲響起，她才恍過神來，回過身，欲回宮中，被眼前紅墻聳立的長道嚇了一跳，怔然望之，帶著看不到底的惆悵，慢慢向深宮走去，掩于虛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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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舒服？”樓澈把手尉上歸晚的額，指間輕按她蹙起的眉宇，溫潤的視線鎖著她，想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把車簾掀起一角，看到是前往玄育門的路，心稍定，歸晚回頭看著樓澈，美玉似的臉，清貴的氣度，真切的關(guān)懷，如此翩翩風(fēng)雅的男子，到底帶著什么樣的心？心中略微掙扎，她深深一個呼吸，問道：“你把螢妃帶到哪去了？”
　　
　　????樓澈一個輕愣，沒有料到歸晚突兀地跳出一個問題，含笑道：“姚螢和我已經(jīng)是舊事難提了……不要把它介于心懷?！痹捯糨p笑，倒似有愉悅。
　　
　　
　　????“夫君，你把她帶哪去了？是……端王那里嗎？”梗在心中，不吐不快，歸晚續(xù)問道，就算真實讓人難以接受，她也想親耳聽他說一遍。
　　
　　????笑斂去，樓澈眸中異色掠過。
　　
　　
　　????“是誰對你嚼舌根了？”
　　
　　????深切感受到他的不悅，歸晚吟然淺笑：“那么說，是真的了？”
　　
　　
　　????眉目一沉，樓澈輕抿唇角，幽深冷眸定定地看著歸晚，見她悠暢之態(tài)，輕然若風(fēng)，他忍不住嘆息一聲，柔意流轉(zhuǎn)：“我愿意解釋，你可愿聽？”
　　
　　????疑惑地看著樓澈，歸晚頷。樓澈見狀，又帶起淡淡笑容，沉聲道：“那一日，我到宮中……”
　　
　　
　　????“相爺……”一聲大喊，震天地傳來，打斷車內(nèi)兩人，樓澈冷芒瞳中略閃，平靜的臉上微有驚疑。歸晚聽出是樓盛的聲音，暗驚，樓盛為人素來沉穩(wěn)，是侍衛(wèi)中的支柱，何事能令他慌張至此？
　　
　　????“相爺……玄育門有埋伏……”大聲嘶喊中，侍衛(wèi)的馬蹄聲似乎有些紛亂。
　　
　　
　　????樓澈立刻揚手揭開車簾，向外看去。
　　
　　????車簾高撩，外面的光線立刻斜入內(nèi)，入目是一片暗紅色，歸晚的心一瞬漏跳，傍晚的京城，余輝未消，罩著迷蒙的晚霞，氤氳著有如褚石染出的紅，占據(jù)了半片天空，玄育門下的一眾將士就襯著這如詩如畫的美景，肅殺地站成一排，攔住出路。為的將領(lǐng)身材嬌小，一張英氣勃而又嵌著俏麗的臉，秋風(fēng)颯颯之姿，綠水漣漣之態(tài)，身為女子卻有著不輸男兒的將風(fēng)。
　　
　　
　　????“樓相……皇上有旨，請夫人留下，再在宮中多逗留幾日?！备呔玉R上，林染衣大聲宣布來意，一身全黑的戰(zhàn)袍，配著她的英姿，肅穆如同女戰(zhàn)神。
　　
　　????歸晚訝意和惱意同時侵上身，手緊抓車內(nèi)備著的蒲團(tuán)，定神不語地看著簾外猶似陌生的情景。
　　
　　
　　????驚疑之色倏閃過瞳色，樓澈依在車窗口，薄笑里含著陰冷，譏道：“這樣的陣仗，是待客之道？林家世代標(biāo)榜正義長存，不欺弱小，不辱良善，如今如此作風(fēng)，樓某也算見識了，真是失敬啊，林大小姐?！笨瘫〉脑捦鲁隹?，他笑意融融，半點不見慌張。
　　
　　????驟然沉默，林染衣臉色陣紅陣白，隨即又橫刀向前，聲音一板一眼：“樓相莫怪，我也是奉皇命行事，還請夫人下車。”
　　
　　
　　????攔門的將士是林家軍，軍容整齊，前一排手?jǐn)y陌刀，后一排弓箭上弦，雖然半絲不動，壓迫之氣已經(jīng)濃烈地彌漫開，西風(fēng)四起，帶著低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