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霧夜接連發(fā)生的大事件,里貝爾原以為戒嚴狀態(tài)中的格林沃特城,會處于一種人心惶惶、人跡罕至的狀況。
畢竟,這些天來,他的宅邸之中一直就像是有一層濃濃的烏云在籠罩著。即使點亮了燈光,房間里總是一片昏昏暗暗的狀態(tài)。
靜止時,他有時甚至會產(chǎn)生天都快要塌下來了一般的錯覺。
但實際上,通過馬車的窗戶,里貝爾意外的看到街道上的光景,似乎與平常沒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是格林沃特城的住民們,已經(jīng)習慣了城中有罪犯在肆虐。還是人在融入“人群”之后,對于危機感變得遲鈍,是一種天性。
里貝爾更偏向是后者,因為他現(xiàn)在也是“遲鈍”人群之中的一員。
直到馬車快要抵達騎士團總部的時候,里貝爾才看到了一些平日看不到的情景。
比如...大概已經(jīng)有三位數(shù)的黑壓壓的人群,圍堵騎士團總部門口的情況。
“這是怎么回事?”
看著或是拿著木牌,或是扔著東西,或是直白的出聲喝罵的人群,里貝爾有些不解的問道。
“今天也聚集到騎士團總部之前了嗎?應該說,與授勛式那天比起來,人數(shù)好像還增多了不少?!?br/> 克里斯也望著窗外,簡短的解釋了一下,
“畢竟,從重獄中跑出的犯人,手上沾上的血加起來應該輕易的超過了百人。無論其中有什么緣由,這件事情終究是騎士團的重大失職。再加上,南城區(qū)出現(xiàn)的集團昏睡的情況,以及騎士團不得不停掉每周一次的救濟糧發(fā)放。所以,有民眾會聚集起來抗議,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克里斯輕嘆了口氣,
“或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騎士團還要舉辦授勛儀式的舉動,多少激怒了這些人吧...”
“真是愚蠢?!?br/> 克里斯的身旁,依文娜皺著眉頭評價著,
“他們聚集在這里,反而讓更多的騎士團成員,不得不維持秩序。那他們又指望誰去抓住那些罪犯?”
就如同依文娜的話語一般,通向騎士團總部的大門雖然緊緊的關閉著,但是也能看到至少有十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團成員,在鐵門后面躲藏之余嚴陣以待,以免場面失控。
“騎士團也很愚蠢。未能事先阻止這樣的事情,也沒能第一時間解決問題,終究還是被沒有必要的事情拖住了手腳?!?br/> 依文娜的話語落下,里貝爾不禁有些緊張了起來。生怕克里斯這名臨時騎士團成員發(fā)作,在馬車里就和依文娜打起來。
不過意外的是,克里斯表現(xiàn)的很淡定,只是保持著微笑沒有說什么。
可能,是因為依文娜的話語其實還挺客觀的緣故,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是理性占優(yōu)的克里斯,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說起來,這依文娜也是。
竟然一噴就是雙方一起噴。
只能說,不愧為依舊在逃的“肢解者”模仿犯吧。
實在不想卷進這對男女主角的險惡氣氛之中,里貝爾就假裝對這抗議的人群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別說,看著這些人,里貝爾還真想到了一些事情。
“或許,對騎士團而言,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并非完全是壞事。”
“里貝爾先生,是察覺到了什么嗎?”
克里斯期待的看著里貝爾。顯然是希望里貝爾繼續(xù)發(fā)揮出在人群中一眼揪出怪盜,在混雜的南城區(qū)里一眼找到依文娜的神奇表現(xiàn)。
而這一次,里貝爾自然是無法一眼找出什么的,只是翻著艱難的單手翻了翻手中的資料文件說道,
“簡單來說,雖然不同的連環(huán)殺手,會有不同的作案手法、目的以及標記等等的事物。但是,他們往往會具備一些共同點。比如,他們具備極強的自我展示欲和掌控欲,并且有著近乎病態(tài)的無法與他人共情的反社會型人格,還兼?zhèn)渲械瘸潭纫陨系膹娖劝Y或者潔癖?!?br/> “反社會型人格?強迫癥?”
對于這兩個陌生的詞語,克里斯被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
而從克里斯的反應,里貝爾才了解到有些詞匯,這個世界之中可能并不存在。
他也很想滿足克里斯的好奇心,但遺憾的是他的這些“知識”,也不過是一些專門與心理變質(zhì)者與連環(huán)殺手的影視作品中了解到的,本身就是一知半解。
他說說也可以,但也只能說說。
“總之,在逃的逃犯之中,有七名都是這樣的連環(huán)殺手。并且,其中四人曾主動寫信給騎士團或者報社,全部的人都數(shù)次返回過案發(fā)現(xiàn)場,三人以各種身份參與到了調(diào)查之中,一人甚至試圖以目擊者的身份試圖掌控案件偵破的主動權(quán)。最關鍵的一點...”
里貝爾再次翻動手中資料,
“他們供述時的言辭,不具備絲毫的懺悔,有的只是分享甚至炫耀?!?br/> 回想著這些資料中的文字,里貝爾也面露出了不快,
“所以,他們之中會有人忍不住的。他們殺死的人,只不過是他們的‘作品’。而現(xiàn)在,他們逃獄衍生出的‘作品’,就是騎士團的窘境。在報社不知為何不大加報道力度,宣揚他們逃獄事件的情況下,他們會渴望更多的關注。所以,他們會采用更加直接的方式,近距離觀察他們的‘杰作’。從而得到大眾對他們‘作品’的評價,感受他們的‘作品’為整座城市帶來的影響,從中獲得愉悅?!?br/> “這...”
聽著里貝爾的話語,一時間克里斯也有些迷惑。
實在是里貝爾的這些話語,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qū)。
克里斯也是知道的,即使是作為偵探,偵破案件的方式也各有千秋。
有人擅長破壞犯人的詭計,有人擅長通過觀察找出犯人的破綻,有人擅長給犯人設下陷阱。也有人喜歡關注案件背后的理由,從動機與利益來揪出犯人。更有人習慣以縝密的推理與邏輯,一一否決幾乎所有的可能性,獲取最后的唯一答案。
但從“夜魔”案起,克里斯就覺得里貝爾偵破案件的方式,與他所認知的所有方式都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里貝爾看似也是從犯人本身上著手偵破,而非案件或者證據(jù)。但是,比起對于犯人本身的了解,克里斯覺得里貝爾了解的是“犯人”這個群體,更甚至于整個特殊的病態(tài)人群。
想做到這般了解,其實也不難。只需要大量的研究罪犯,累積大量的經(jīng)驗就可以了,仿佛是無論是誰都可以。
但是,先不提伯爵大人有沒有時間,成天去研究罪犯。即使伯爵想這么做,也找不到那么多的罪犯供他積累經(jīng)驗與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