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招呼里貝爾的,是一名身著著酒保般黑白相間的整潔服飾的中年男性。在出聲之時,他正用潔白的餐巾精心的擦拭著杯子。
所以...
這里是酒吧?又或者說餐廳?還是兩者結合?
里貝爾一臉茫然的又是環(huán)顧了一下屋內,然后原路倒退直接退出了房間。重新到門外開始打量了起來。
這...
雖說這座三層宅邸的正門,被打扮的很雅致,門的邊框點綴著古樸意味的藤蔓和以淡色為主的鮮花,并且門好像比普通民宅的大門要寬敞一些。
但是,也沒有彰顯這是一座店。
里貝爾找了很久,也沒看見類似于牌面,或者是掛著營業(yè)非營業(yè)的木牌一樣的東西。
難道...是他看錯了?又或者先前這大門突然變成了任意門一樣的東西?
懷著這樣的心情,里貝爾又推開了小樓的正門。
“歡...”
沒等屋里的中年男子說完,他又退了出來。
怪,太怪了。
明明說好是他新家的,但是現(xiàn)在好像變成了餐廳?
是塞巴斯看出來他很餓,所以貼心的先找了間用餐的地方?
不,不可能。他的管家哪有那個腦子。
“塞巴斯,塞巴斯!”
里貝爾大聲的呼喚起了他的管家。
之前,在小樓前與他交談之后,塞巴斯就去伺候他的兩匹寶貝天馬去了。
“少爺,果然還是覺得,這樣簡陋的宅邸,不適合高貴的您居住嗎!”
塞巴斯忙不迭的又跑到了里貝爾的面前。
“不不不不...你先解釋一下,這里到底是...”
里貝爾的話語之間,屋中的中年男子,主動走了出來。
而這次,看到本應放置的宅邸之中,居然出現(xiàn)了外人,塞巴斯也愣住了。
...
...
不久之后。
餐廳之中。
在穩(wěn)坐在餐桌旁席位上的里貝爾的對面,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中年夫婦。
“請坐?!?br/> 看著兩人始終沒有坐下的意思,并不像是在商討事物的氛圍,里貝爾便出聲道。
“不不,我哪里敢...”
餐廳之中其實一直有兩人。前臺上是作為男主人的中年男子,而他的妻子之前一直在后廚之中。
身為大廚的中年女性,穿著著很經(jīng)典的白色廚師裝。
“伯爵大人讓你坐你就坐!”
中年男性壓低著聲音,幾乎咬牙切齒的說道。
之前,跟出店外的他,看到了還沒被塞巴斯整頓好的家徽馬車,然后塞巴斯也發(fā)揮了他唯一的用途,高調的介紹自家少爺。
于是,已經(jīng)知道里貝爾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坎普雷特伯爵的他,才會露出這般畏縮的態(tài)度。
看著這已然有些習慣了的一幕,里貝爾更是堅定了以后沒事,必須要低調一些隱瞞自己的身份。
等到對面的兩人坐下??粗兄魅思幢阆氡3制届o,也忍不住經(jīng)常拿手帕擦汗的情景,里貝爾在心中感嘆一聲,再度開口。
“請兩位,先介紹一下自己。然后,聊一聊這座宅邸,究竟是怎么回事吧?!?br/> ...
接下來的時間里,兩名中年夫婦,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起了有關他們的事情。
他們分別名為艾德·諾坎特,以及芬·諾坎特,已經(jīng)在格林沃特城經(jīng)營無名餐廳,近八年的時光。
實際上,以兩名夫婦的視角來看,里貝爾的到來其實是件無妄之災。
畢竟,他們日子過的好好的,突然闖進了一位伯爵,問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同樣也很配合的拿出了各種契約文件,證明他們的小樓確實是通過正規(guī)途徑購得的,開店的手續(xù)也很完善。
而聽到他們的話語,檢查了文件無誤之后,塞巴斯激動的一掌拍到了桌面上。
當然,桌子沒事,塞巴斯有沒有事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可能!這座宅邸是屬于坎普雷特家族的!他人怎么有資格擅自買賣!”
面對暴怒的塞巴斯,頗為無辜的艾德與芬,只是依舊大氣都不敢出。
“這份契約,你們是一個名叫布里吉特·維爾納斯的人簽的。這個維爾納斯是什么人?”
與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對方侵占了少爺財產的塞巴斯不同,里貝爾自然是冷靜、理智且淡定的。
畢竟,比起他這十天來遇到的事情,這不過是小場面罷了。而且,顯然是有內情在。
“維爾納斯...維爾納斯...”
念了幾次這個名字之后,塞巴斯的面色突然一變。
回憶起了這個姓氏的塞巴斯,馬上便開始向著里貝爾科普了起來。
所謂的舊貴族,其實是個頗為復雜的群體。
首先,他們的爵位雖然是世襲的,但是一般也只能襲一個人。也就是說,如果家主生了好幾個兒子,除了大兒子能繼承爵位之外,其他的兒子雖然還是貴族,但是是沒有爵位的。
而這種無爵位的貴族,兩代之后就會失去貴族身份,三代之后連姓氏都會收回。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事發(fā)生,在貴族家庭之中晚出生的倒霉蛋們,一般有幾個選擇。一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或者其他渠道,成為有爵位與領地的貴族。二是,成為其他貴族家族的附庸。
為什么自己家不行,非得跑到別人家當附庸。
為什么,給別人當了附庸,就不會被剝奪貴族身份和姓氏。
里貝爾完全想不明白。
不過制度就擺在那里,沒人能保證所有的制度都是合理的。他也沒法去找最初的制定者問問對方是怎么想的。
總而言之,這樣的制度就導致,很多沒有第一繼承權的貴族,會成為其他貴族家族的附庸。
坎普雷特家族倒是還好,因為也不知道是他們家族的人不愿生孩子還是生不出孩子,很多代都是一脈相承的狀況。
不過,坎普雷特家族的附庸貴族,就非常得多。
其中,這名維爾納斯,就是附庸之一。
維爾納斯的來歷也很久遠。第一代附庸的維爾納斯,之所以會選擇坎普雷特家族。是因為,當初維爾納斯家族的人與坎普雷特家族的人進行了聯(lián)姻。
由于,附庸到?jīng)]有關聯(lián)的家族有會被取笑的傳統(tǒng),所以舊貴族之間的附庸也不是隨便附的。選擇這種裙帶關系的附庸貴族比較多。
簡單來說,維爾納斯就是和“贅婿”差不多的,坎普雷特家族的便宜親戚。
也正是因為附庸貴族即便有貴族名義,地位普遍也不高,所以坎普雷特家族往往將他們當下人來使喚。
這布里吉特·維爾納斯,就屬于被派去管理坎普雷特家族一些產業(yè)的附庸貴族。
然后,這名管理者,仗著自己的權限也仗著信息的不對等,擅自的將坎普雷特名下的這座小樓,賣給了面前的諾坎特夫婦。
順便一提,諾坎特夫婦是那種祖上被收走了貴族身份的平民。所以,他們家其實也與維爾納斯家有著親戚關系。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經(jīng)典的親戚坑親戚。
想來,貴族之間的脈絡錯綜繁雜還忠實血脈,所以貴族之間互坑大概都是自家人害自家人的奇景。
“所以說,我們都是這位維爾納斯...”
“女士?!?br/> “哦,維爾納斯女士的受害者?”
里貝爾比較輕松的說道。
前世都沒遇到過詐騙的他,跑到異世界居然遇到了這種事情。
感覺...就挺生草的。
他這身體是不是被什么人詛咒了?。吭趺醋叩侥谋车侥??
不過,與還有心情在心中打趣的里貝爾不同。對面的夫婦,艾德面如死灰強裝平靜,芬則是隨時會抹眼淚的狀態(tài)。
想來也是。
里貝爾之所以輕松,是來自身份上的余裕。
即便這座小樓沒了,他的領地之中也有著數(shù)不清的宅邸等著他去住,他甚至可以沒事燒個宅邸助興。他聽說,他的領地一共有一萬五千梅矩。雖然不知道“梅矩”這個計數(shù)單位,和他認知的單位是個怎么樣的換算法。但總歸,應該是寬闊到離譜。
而那位管產業(yè)的維爾納斯女士,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伯爵大人不在自己的領地之中住豪宅,非要跑到舊貴族都不屑來的城市,住一座和普通民宅無異的小樓。所以,才這么肆無忌憚的將這座樓賣出去了吧。
但對于這兩位夫婦來說,如果這座小樓沒了,這家店沒了,那大概就是天塌了一般的事情。
在夫婦開始哭訴他們也是無心,并且他們也多苦的時候,塞巴斯卻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哼,可不要說你們只是單純的受害者。若不是你們心懷貪心,怎么會上她的當?我看你們這間餐廳,無論是擺設還是形式都有參照著舊貴族的風格。并且,店面之前沒有招牌,刻意做成無名餐廳,也是為了顯示出餐廳的高檔與優(yōu)雅。而且,我沒有在餐廳之中看到任何的菜單。所以,餐廳的收費方式應該是實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