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長得跟人參挺像的當歸扔給了腳下的小貓，公孫珣立即打開自家老娘的書信——這封信全用紙張所寫，看的出來，送回去的造紙工匠確實是很有效щщш..1a
實際上，公孫大娘在信中也要求自己兒子用她送來的空白‘紙書’去抄錄一些經(jīng)典，然后再分贈送給各地名流士子，用來宣傳推廣……至于為什么是各地而不是洛陽，書信最后把理由寫的格外清楚，公孫珣和公孫瓚真的‘當歸’了！
“阿珣何事喚我回來？”公孫瓚莫名其妙?！扒易?，你何時加的冠？”
“此事以后再說，”公孫珣揚了揚手里的書信?！按笮?，我母親來信，讓我們盡快歸鄉(xiāng)……”
“為何？”公孫瓚茫然不解。
“大兄那位‘岳父大人’、我們的候太守，最近剛剛得了上頭的調(diào)令，讓他準備好交接，等新太守一來就要往上谷郡去了……”
“為何是上谷郡？”公孫瓚大驚失色，口中話也連番冒了出來。“我們在郡中為吏，看城池、戶口的檔案，都知道咱們遼西是幽州倒數(shù)第二戶口的郡國，上谷是倒數(shù)第一……而且這遼西好歹面積大些，物產(chǎn)豐富，位置緊要，稱得上商旅輻湊，那上谷有什么？履任數(shù)年，竟然不能換個好點的前途嗎？莫不是得罪了朝中哪位大員？”
“大兄莫急?！惫珜O珣趕緊寬慰道。“你岳父這次調(diào)任，恐怕是好事……你想想，上谷與遼西都有什么？”
“都有……都有烏桓？”公孫瓚腦子根本不笨，他稍微一想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我曉得了，莫不是上次盧龍塞大捷，朝中認定了我岳父善于用兵？這上谷那邊要動兵？”
“母親信中說遼西那邊的人皆是如此想的?！惫珜O珣點頭道?！岸胰缃衤逯幸搽[約有傳言說要對鮮卑動大軍……大兄你想想，若真是對鮮卑用兵，一定是從代郡到云中一線出兵，到時候必然要用到西邊的上谷烏桓而非東邊的遼西烏桓?！?br/>
“這么說我岳父將有大用？”
“那倒也未必?！惫珜O珣若有所思道?！吧瞎葹趸付噙_九千余帳，按照慣例，一旦啟用，朝廷自然會設置一位兩千石的烏桓校尉直接統(tǒng)攬。但是，想用咱們侯太守的‘知兵’來穩(wěn)固后路的意思怕也是有的……”
“這我就放心了?！惫珜O瓚長舒一口氣道?！翱倸w是好事。不過，這又為何著急要我們回去？就算是要動大軍，那沒個一年半載怕也是難成吧？如果是想讓我們積累一些軍功，再過半年也不遲。”
“大兄糊涂了。”公孫珣不禁失笑道?！鞍⒃降挂擦T了，我們二人可還是遼西郡吏呢，如何參與那種大戰(zhàn)？我們是回去履職的！”
這下子，公孫瓚終于徹底明白了過來：“嬸娘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們趕在我岳父卸任前回去，好讓他給我們安排一個美差？”
“主要是你，哪里輪得到我？”公孫珣繼續(xù)笑道?！拔矣譀]娶到遼西太守的女兒……信上說新太守姓趙，不曉得哪天就要到了，大兄你最好速速動身回遼西。到時候，或是隨你岳父去上谷，或是占住一個要害職務都無妨。我和阿越在后面收拾妥當，再慢慢跟過去?！?br/>
“也罷！”公孫瓚也是干脆之人。“我先回去，努力求個好位置，若是有能力，盡量也為你求一個……就是不曉得這新來的趙太守又是何等人物，好不好相處？我輩為吏，終究還是受制于人?！?br/>
公孫珣笑而不答。
就這樣，公孫瓚輕車簡從，先行入洛辭行，然后直接上路，而公孫珣卻開始在緱氏這里安排了起來。
房產(chǎn)是沒必要動的，往后幾年，公孫兄弟恐怕還要回洛陽當郎官并接受朝廷中樞的培訓……而且十之**會錯開來京的時間。
再說了，緱氏這個院子畢竟在緱氏山下，實在不行留著給盧植也無妨。
真正的問題在于那棟義舍。
“義舍肯定是要經(jīng)營下去的?！绷x舍大堂的側間中，公孫珣與韓當相對而坐?！皢栴}在于交給誰來經(jīng)營，義公兄難道不和我一起回遼西嗎？”
“這是自然?！表n當喟然點頭道。“返鄉(xiāng)是必然返鄉(xiāng)的，只是在這邊卻也是難得痛快，而且這大半年來，此地聚集了不少義氣人物，不知……”
公孫珣自然曉得對方在問接手的人選：“子衡兄之前找我說，要與我一同往遼西……”
韓當霍然一驚，差點沒掀翻屁股下的幾凳：“這是為何？”
“哦，”公孫珣不以為意道。“其實早在細陽，子衡兄就已經(jīng)認我為主，只是怕盧師知道后會有想法，所以一直未曾對外人說……你也不要對人說?！?br/>
“是。”韓當悵然若失的坐了回去，卻又忍不住再度開口。“少君……”
“義公兄，我不是說了嗎？既然已經(jīng)加冠，喊我字即可?！惫珜O珣看到對方的反應，忍不住失笑道?！岸椅乙矔缘媚阍谙胧裁?，恕我直言，你這是有些鉆死腦筋了，你我二人乃是盧龍塞外同生共死出來的，而且又千里相隨，何必在意這點名分？若是我有朝一日進位兩千石，你不喊我一聲明公我也不饒你的，可如今我不過一白身，計較這些反而讓人笑話。”
“是我想多了。”韓當干笑一聲，也覺得有些尷尬?！安贿^我終究是年少時便在安利號中販馬，又有幸拜見過尊母……還是喊少君吧，喊字終究不習慣?！?br/>
“隨你?！惫珜O珣不禁搖頭，也是懶得計較這些。“咱們接著剛才的講，子衡兄雖然要隨我去遼西，但我卻覺得的他新婚燕爾，隨我一行數(shù)千里難免不近人情，而且此地也少不了一個有身份的人主持才行。所以，思索兩日后還是決定讓他留下，以盧師學生的身份守駐在此。等過兩年，我舉了孝廉、得了郎官還是要回洛陽的……”
“這倒也是?！表n當回過神后點頭道?！皡巫雍膺@人雖然是個文士，但與人交往還算爽利，想來應該沒問題……關鍵是，少君得用人手還是太少，不然這種地方何須用文士？”
公孫珣不以為然，卻也懶得討論這些，只是繼續(xù)問道：“你剛才說此地聚集了不少義氣人物，那這里面可有什么可用的人嗎？”
“有幾個人手上功夫還是不賴的?！表n當聞言忍不住嘆氣道。“但是未必愿意隨我們?nèi)ミ|西?！?br/>
“這也是人之常情。”公孫珣依舊不以為意，他這三個多月一直都在緱氏，自然曉得這些人，所以也沒覺得有什么好可惜的?！澳闱胰枂枺刚呷ゲ辉刚吡袈?，便是有什么難處想歸鄉(xiāng)乃至于想投奔他人的，都盡管隨意……不過，這其中可有新來的我不知曉姓名的人物？”
“并無?！?br/>
“看來賢才難得??！”公孫珣起身搖頭道。“既如此，你這里做下準備，我去尋子衡兄說話……”
“對了，少君?！表n當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趕緊站起身來喊住了對方。“既然我們要走，那個還關著的人又該如何處置？”
“什么關著的人？”公孫珣一臉茫然。“我們關了誰？”
時間來到下午，緱氏山下這個最大的院落里，某處狹窄廂房的床榻邊上……公孫珣、公孫越、呂范、韓當四人或坐或立，卻都面無表情，而原本住在此處近大半年的‘主人’，卻青衣小帽籠著袖子干笑著站在地下。
“子衡兄，如之奈何?。俊惫珜O珣無可奈何，只能朝此間唯一一個‘文士’呂范求助。
“先別管其他的?！眳巫雍庋柿丝谕倌??！傲x公兄常在義舍那邊，可曾留意朝廷這半年的公文，是否有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