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熙明到底是警察局長,多少懂一點刑偵知識,他檢查了一下斷手的傷口和血跡,判斷道:“這手是從活人身上砍下來的,老六應該還活著,現(xiàn)在要趕緊找到人!”
白逸生一聽,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對,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文奎,你馬上帶人去老六那邊找一找,有消息趕緊回來告訴我?!?br/>
袁文奎點頭答應一聲,轉(zhuǎn)身離去,屋里就剩下了白逸生和劉熙明兩個人。
白逸生看著這只斷手,眉毛微微一抖,突然想起來,按照江湖上的規(guī)矩,送回斷手,那就是有人伸手撈過了界,對方直接砍手告誡,以做警告。
剛才驟然遇到這種突發(fā)情況,他心思激動,還沒有往這方面想,現(xiàn)在冷靜下來,一下子反應過來。
“會是誰呢?”白逸生嘴里喃喃說道,在屋子里踱了幾個來回,心中念頭飛轉(zhuǎn),突然腦子里蹦出一個名字!
他倏然轉(zhuǎn)頭看向劉熙明,沉聲說道:“是潘溜子,一定是他,這個混蛋,真沒想到,這個家伙還真有種,竟然敢和我來真的!”
他在天津衛(wèi)縱橫稱霸幾十年,勢力越發(fā)做大,可以說在江湖上,已經(jīng)沒有人敢和他做對,唯一的對頭,就是半年前剛剛上任的市長潘毓貴。
首先是因為立場不同,白逸生這些年來能夠稱霸天津衛(wèi)黑道勢力,主要原因就是他搭上警察局長劉熙明這條線,并間接抱住了劉熙明身后的靠山,天津駐屯軍司令官田代一郎中將這條大腿。
而潘毓貴是日本特高課總課長土原敬二中將的親信,曾經(jīng)因為競爭天津市市長一職,雙方鬧得很不愉快。
這倒也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潘毓貴一上任,就直接插手天津的毒品貿(mào)易,這就觸及了白逸生的底線,所以在劉熙明的支持下,和潘毓貴多次發(fā)生沖突,前幾天還聽從劉熙明的指示,直接組織人去市公署去堵門罵街,很是出了一口惡氣。
原本以為對方吃了個啞巴虧,奈何不了自己,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敢直接發(fā)難。
“我看也差不多,應該就是他!”劉熙明也點頭說道,其實早就在第一眼看到斷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猜出了答案。
對方要下手,白逸生這么多的門生弟子,為什么單單選擇王恩權(quán)?還不就是因為王恩權(quán)專門經(jīng)營毒品生意,這幾次和潘毓貴的手下發(fā)生沖突,都是王恩權(quán)沖在前面,所以才會被對方盯上,用來殺雞儆猴。
“怎么辦?他把老六的手都剁下來了,這是真要撕破臉了,熙明,要不先下手為強,干脆我們先派人做了他?”
白逸生這些年來順風旗子扯慣了,橫行無忌,別看歲數(shù)大了,可依然不改天津混混好勇斗狠的習氣。
“別亂來!”
劉熙明一聽,趕緊制止,他久居官場,深知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江湖恩怨仇殺,日本人不會管,可是一旦刺殺天津市市長,這絕對會引來天大的麻煩,就算是田代一郎也不會支持他們這么蠻干。
因為一旦潘毓貴被殺,一定會惹怒其背后的土原敬二,這樣的大佬一旦站到臺前遷怒于他們,那么就算是田代一郎,也絕不會因為一兩個走狗的死活,真的和土原敬二撕破臉。
最后多半會把他們拋出去,用來消弭對方的怒火,然后再當做談判的籌碼,重新分攤利益,所以說,就算是當走狗,也要當一條聰明的走狗,不能最后把自己再搭進去。
“老白,我警告你,你可以砸他潘溜子的場子,還可以堵他的門,指著鼻子罵街,甚至可以對他的手下動手,但絕不能對潘溜子下手,不然事情鬧大了,我們兩個人都要吃虧,搞不好還要給他陪葬。
到時候,日本人換個人當市長,當局長,還會在你徒弟里挑一個頂替你的位子,一切不變,可是我們就徹底完了,你腦子要清楚些!”
劉熙明的話讓白逸生一下子清醒過來,他到底也是在江湖上廝混一輩子的老混混,經(jīng)劉熙明一點,就明白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那怎么辦?潘溜子這是急眼了,說到底還是不應該去堵市公署的門,熙明,你還是要拿個主意?!?br/>
白逸生的話語中不乏怨氣,讓劉熙明有些無奈,他想了想說道:“先看情況再說,如果老六還活著,這件事就還有的談,如果死了……”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中也閃過一次狠色:“他在日租界里不是還藏了一些人手嗎?先挑幾個出頭的下手,我就不信,手下沒有人幫他,他還能翻出什么花樣來?!?br/>
二樓的餐廳里,許誠言和小林光彥邊吃邊聊,兩個人志趣相投,興致很高,這頓飯又吃了不少時間。
直到餐廳的門口,出現(xiàn)一個青年男子,向小林光彥微微點頭示意,小林光彥這才提議結(jié)束了這頓午餐。
許誠言因為背向著餐廳門口的方向,所以并沒有看到這一幕,也沒有發(fā)覺異常,就隨著小林光彥一起離開餐廳。
他們下了樓梯,來到一樓的時候,看到一樓餐廳里的賓客也開始陸續(xù)離開,今天的壽宴,不知為什么主家的興致不高,大家也都很識趣的結(jié)束了筵席,紛紛起身告辭。
兩個人出了飯店的大門,許誠言就發(fā)現(xiàn),身旁的小林光彥并不著急離開,而是回頭看看飯店的大門。
“怎么了?”許誠言有些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