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醉翁之意
天空中有那么些陰沉,屋檐底下有淺淺的陰影。
陳效聽到這話就睨了顧世安一眼,撣了撣手中的煙灰,說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么?”
他說著往屋子里去了。
早上他比顧世安還起得早些,中午沒有休息。他看起來卻并不疲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抬腕看了看時間,問道:“后邊兒還能爬山,要不要出去走走?”
這山上呆著挺無聊的,顧世安就點點頭應了一句好。
陳效倒是細心得很,將證件錢包等重要的東西拿了出來隨身攜帶,關了門,這才對顧世安說:“走吧?!?br/> 他應該是走過了一次,對路倒是熟悉得很。
這山上的空氣新鮮,溫度比山下是要低些的。明明還是一片蕭瑟的初春,后山的樹木竟然是郁郁蔥蔥的。山石間偶爾能看到不知名的紫色白色的小花兒。
不知道從哪兒引了水來,有細小的溪流從小道旁蜿蜒而下。
顧世安原本以為這后山是沒人的,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有三三倆倆的行人。有人竟然還帶了吃的來,擺在石塊上吃著。
前邊兒立著高高的石碑,年代已經久遠了,上頭的字跡已經模糊。勉強能看清楚是關于這座寺廟的來歷。
陳效抬頭看了看,突然開口說道:“以前爺爺和奶奶也來過這邊?!?br/> 顧世安是沒想到他會說起這的,微微的怔了一下。
陳效卻什么都沒再說,繼續(xù)往前走。
鋪著青石板的小道在樹林間縱橫交錯,林間有小雀兒,啄著掉的食物碎屑。顧世安是想找點兒話來說的,卻又找不到,默默的跟在陳效的身后走著。
陳效邊走邊拍著照,偶爾趁著顧世安不注意,也會回過頭來拍她。
顧世安幾番阻止無效,也由著他了。只是在鏡頭對準她時會不自在的將臉給別開。
越是往上走,行人越是稀少。走了那么遠,見前頭有一座八角亭,陳效就將相機遞給顧世安。
顧世安是疑惑的,看向了他,問道:“怎么了?”
陳效這下就說道:“內急,去方便一下?!彼f著沖著顧世安擠了擠眼,邪氣的一笑,說道:“一起?”
顧世安從的手里奪過了相機來,沒有搭理他。
陳效也不生氣,指了指那亭子,說道:“去那邊坐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他說著往四處看了看,見有人上來就往側面的小道去了。
顧世安沒有管他,往那亭子里去。
亭子里像是并不常有人來,小道上落了許多落葉。顧世安爬了那么會兒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的汗兒,就輕輕的吁了口氣兒,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她原本以為陳效會很快回來的,但等了十來分鐘都沒有見他回來。
顧世安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寺廟里去了,遲疑了一下,拿出了手機來給他打電話。
不知道是這邊的信號不好還是怎么的,電話并沒有打通,提示無法接通。
顧世安多少是有些焦躁的,在亭子里等了一會兒依舊不見陳效的身影,又給他打了電話。
這次的電話依舊沒有打通。四周已沒了人影,顧世安并不知道陳效是不是已經回了寺廟,決定不再等。
她原本是想照著原路回去的,怕陳效會找回來,她稍稍的遲疑了一下,走往了陳效走的那條側邊的道路。
這邊的森林茂密,陳效走的那條小道應該不經常有人走,更顯得寧靜。
天空在這會兒變得更加陰沉,仿佛天會隨時黑下來似的。腳下的青石板因為歲月的緣故被磨得光滑,顧世安并不敢走得太快,慢慢的走著。
四周靜得是有些讓人發(fā)慌的,到了稍微平點的地兒,她正準備加快腳步,就聽到旁邊兒的小路上有說話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顧世安走了過去。
茂密的雜樹間,隱隱的看見林間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不是陳效是誰。另一個人一身的黑色便裝,露出的左口虎口處紋著不知名的紋身。
也不知道兩人在談什么,陳效的眉目間一片陰郁。時不時的吐著煙霧。
隔了那么會兒,陳效抬腕看了看時間,掐滅了煙頭,伸手拍了拍那個人的肩。不知道說了句什么,那人很快就下了山。
陳效在原地又站了那么會兒,轉過身時面上已和平常沒什么兩樣。
顧世安站的地方并不算是隱蔽,陳效一抬頭就看見了她的衣服。他微微的怔了一下,隨即嬉皮笑臉的說道:“媳婦兒你自己下來了?”
剛才那人也不知道是誰,但看那裝扮,絕對不是陳效公司的人。
顧世安就嗯了一聲。
陳效抬頭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笑嘻嘻的說道:“要下雨了,我正準備回去叫你。你下來了我也省得再上去了?!?br/> 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兒。也不開口問顧世安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顧世安沒有吭聲兒。她是知道陳效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在這兒住下的,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問道:“剛才那人是誰?”
陳效大抵是早猜到了她看到了的,也不驚訝。唇角勾了勾,說道:“一個朋友?!?br/> 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
顧世安顯然是不相信的,抬頭看向了他。
陳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兒,伸手就捏了捏顧世安的臉,說道:“媳婦兒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顧世安沒大他的話兒,問道:“是你公司的員工?”
陳效這下就懶洋洋的說了句不是。他顯然是并不想繼續(xù)這話題的,說著就徑直往前邊兒去了。
兩人的運氣還算是好,才剛下了山就下起了毛毛細雨來。山上原本就潮濕,下起了雨屋子里更是陰冷。
大抵是因為淋了點兒雨的緣故,顧世安一進屋子就打起了噴嚏來。
這邊的天氣暖和,過來兩人帶的衣服都是薄衣服。陳效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讓顧世安去被子里捂著。
顧世安這下就說了句沒事。她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陳效就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顧世安到底還是頂不過他那眼神的壓力,拿出了紙巾揉了揉鼻子,乖乖的上了床。
陳效這下也不多說什么,直接出去了。
顧世安原本是想問他去哪兒的,到底還是沒吭聲兒。
屋子里恢復了寂靜,她就閉上了眼睛。過了那么十幾分鐘,外邊兒才傳來了腳步聲。
顧世安睜開眼睛,沒過多大會兒就見陳效拎了一個大口袋,拿著一個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破鍋走了進來。
顧世安是有些疑惑的,坐了起來,問道:“你干什么?”
“生火。”陳效說得簡潔得很。
將屋子里的桌子往邊兒上挪了些,然后將拿破鍋擺在了屋子中央,從那口袋里拿出了燒得發(fā)黑的炭塊和干竹篾來。
他有條不紊的,先將干竹篾點燃,等著燃起來了,這才往上邊兒慢慢的加著炭塊。
炭塊在他的撥弄這下慢慢的被竹篾給引燃,陳效輕輕的吁了口氣兒。拿了火鉗出來,重新從口袋里又夾了炭塊加上。
屋子里有了炭火,雖然才剛升起,仿佛已沒那么清冷。
顧世安也從床上爬了起來,她是好奇的,問道:“你從哪兒弄來這些的?”
他生火的樣子倒是熟練得很,哪里像是平常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陳效這下就懶洋洋的說道:“沒有錢辦不到的事。”
可不是,有什么事錢辦不到的?
顧世安這下就不吭聲兒了。陳效看了看時間,站了起來,說道:“你就在這呆著,食堂那邊開飯了。我過去打了飯菜過來?!?br/> 顧世安原本是想說不用那么麻煩的,他已走了出去。
炭火燃得是快的,一層引一層的很快燃得旺旺的。等著陳效回來的時候破鍋里已經是火紅的一片了。
顧世安坐在小凳子上正用火鉗時不時的扒著,火光照在她的臉上紅彤彤的一片。
陳效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將食盒放在桌上,說道:“吃飯?!?br/> 他除了拎了食盒,還拿了一個電熱水壺。另外一個黑袋子里不知道裝了什么,他隨意的放在了地上。
晚上的飯菜是比中午時精致許多的,應該是開的小灶。他過來得快,米飯還是熱乎乎的。
他今天倒是難得的勤快,顧世安接過他遞過來的碗和筷子,說了聲謝謝。
不知道是中午吃得太多還是怎么的,顧世安并沒有什么胃口。很快就放下了碗。
等著吃完陳效就燒了開水,倒在杯子里示意顧世安慢慢喝。自己則是將食盒和碗筷還回去。
火光將屋子里照得亮亮的,顧世安中午睡了這會兒并沒有睡意,就端著被子坐在火邊慢慢的喝著水。想起下午時和陳效在林間說話的那人來,不由得有些走神。
直覺告訴她,陳效肯定是有事瞞著她的。甚至,來這邊,也并不是完全因為是老太太的安排。
顧世安看著面前的火光,微微的有那么些的恍惚。
陳效這下倒是回答得很快,沒多時就已回來。
大抵是見顧世安在發(fā)呆,他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拿了鉗子撥了撥炭火,慢悠悠的問道:“怎么,不習慣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