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夢中不愿醒來的靈魂,孤獨的走在荒涼的橋上,前路好似萬丈斷崖一般,只能遙遙相望。后路又似迷霧一般,讓人不知所措。
似是不愿再去回想那些封塵的過往,十年的童顏,留住了多少歡笑時光。
不愿醒也要醒來,雖然疼痛早已不在,但是心中依然難忍住這份苦楚。
世間最大的痛與苦,莫過于與至親至愛的生離死別。
他驀然間從夢中驚醒,那番驚天徹地的雷云壯景與奔雷破裂九天的浩瀚之音仿若還在腦中回蕩,他親眼目睹自己生活的村莊和自己的親人,在這雷劫中灰飛煙滅,他自內(nèi)心深處感到驚慌,但是卻不曾害怕。這個帶走他一切的天劫,有什么可怕的呢?
若是帶走了一個人最渴望的事與物,他還能害怕嗎?
他的心在咆哮,在震雷中怒吼——不啊。那一刻的他,雙目凝血,口唇破裂,他想改變這個令他瘋狂的事實,但是那心底的咆哮吶喊聲,并沒有帶來他所希望的驚喜,反而在一聲震動九天十地的雷鳴聲中,那心中所牽掛的,卻已支離破碎。
他醒來后,就一直癡癡的望著房頂。揮之不去的陰影使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坐在房中桌子旁的蒼瀾真人。
這是一間普通的廂房,溫柔的陽光穿過兩扇小窗,斜斜的照在房間內(nèi),青凡沉睡的床尾。
蒼瀾真人在這間廂房中已經(jīng)等候了七天七夜,每當(dāng)他看到這個孩子在夢中胡亂的說些含糊不清的話,兩個拳頭緊緊握在一起,那種不甘心的心情與絕望的掙扎,都令蒼瀾真人在內(nèi)心中確定,這個孩子是山下村中之人無疑。回想在云霄閣與掌教師兄及諸位師弟來回推脫如何安排此子的緊張氣氛。心中不由的搖了搖頭。
蒼瀾真人此時專注的看著房中正墻上書寫的“道”字,書寫此字下筆純厚,尾部略顯突出,顯然是懷著問道心情而寫。望著此字,蒼瀾真人心中想到自身剛?cè)胂扇A之時,不也有一名師兄因家境遭難的原因入門仙華。從而大放光彩,更是親自傳授自己修為意境,也算是如兄如父。只是對本身資質(zhì)而言,眼前的孩子怎能與當(dāng)初傲氣凌云的師兄相提并論呢。
蒼瀾真人沉思道:“對于那時的我們,是問道還是問心”
“師父,他醒了。”一名弟子進入房中后,看到意識覺醒的青凡,一語驚醒了蒼瀾真人的沉思。
蒼瀾真人轉(zhuǎn)頭看向睜開雙眼的青凡,站起身來走向床邊,和藹的問道:“孩子,你醒了?”
青凡自癡念中驚醒,轉(zhuǎn)過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蒼瀾真人,張了張口想說些什么,但已是泣不成聲。蒼瀾真人微笑面對著青凡,靜等他的問候。
許久,青凡哽咽道:“伯伯,我……家人……他們……他們都……!”
蒼瀾真人聞言,心中微微一嘆,坐在床邊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青凡。”
蒼瀾真人口中輕念兩聲“青凡。”內(nèi)心會然一嘆。
“青凡,青天白云間,平凡了無牽。”
“你爹娘去了很遠的地方,將你托付于我們養(yǎng)育成人,待得將來或許可以重建你們山村。”
青凡閉上雙眼,沉默道:“去了很遠的地方嗎!爹、娘。凡兒想你們。”
沒想到傍晚的嬉鬧竟成了永遠的離別。青凡心中凄苦。只能在心中寄托童年的夢。默默的留下了兩行清淚。
蒼瀾真人看著悲痛的青凡,默然無語。
“師父。我們要將這孩子送到哪一殿的門下?”旁邊那名弟子回道。
青凡聽到此言,止住眼淚,疑惑的問道:“伯伯,這里是?”
蒼瀾真人回道:“這里是仙華派,為了完成你爹娘的期望。你以后要生活在這里了。”
青凡目光望著四周的環(huán)境,更是在床榻邊的那抹溫和的陽光停留。這溫和的陽光與當(dāng)日的無限夕陽竟是如此鮮明。
青凡默然許久,道:“伯伯,我想去一個清靜的地方。我不想拖累你們,我想回家。。。”
蒼瀾真人內(nèi)心震動,想起當(dāng)初商議將此子定居何處的難題。不想他醒來自己要尋他處。這年僅十歲的幼童竟是有這等胸魄。
但是他只有十歲啊,他又能去哪呢?
蒼瀾真人心思百轉(zhuǎn),打斷了青凡的話,決然道:“青凡啊。我仙華祖師祠堂位處于后山之上,平日間除了打掃的人外,只有在年祭拜大典時才會人流眾多”。頓了一下繼續(xù)道:“你可想去那里?”
那名弟子聞言“啊”的一聲驚道:“師父。祖師祠堂?這、掌門不是?”
蒼瀾真人擺手道:“無妨。于其他三殿兩堂來說,那里更為合適。”
青凡看向兩人,心中微微思量,道:“謝謝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