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喚的話音落下,黃瓊皺了皺眉頭道:“你父親沒有賣馬給黨項人,那么你父親下屬的官員,你也能保證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如果你父親下屬官員做過類似的事,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你父親也是逃不掉的?!?br/> “本王知道,我朝凡是群牧監(jiān)產出的馬匹,因為專供我朝官兵使用,是以在馬身上都烙印有一定的標志。如果有人在黨項人那里,真的看到烙印有肅州群牧監(jiān)所出馬匹烙印,倒也算不上誣陷你父親?!?br/> 對于黃瓊的反問,宋之喚長嘆一聲后道:“以家父的為人,下屬幾個馬場的官員私下販賣個幾匹,還沒有打上烙印的幼馬,給漢人馬販子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是販賣馬匹給黨項人根本就不可能。王爺,即便是求財,可求這個財,風險與收益相比簡直不值一提?!?br/> “我朝興起之初,黨項鐵騎一向為我朝勁敵。太祖入長安,黨項鐵騎附逆前唐,甚至一度打到了長安城外的灞橋。黨項人自由生長在馬背之上,可以說會走就會騎馬,而黨項馬又是天下最優(yōu)良的戰(zhàn)馬?!?br/> “當年我朝騎兵中大部分的馬匹,都是收繳的原本用來駕轅、耕田駑馬,只有少量的戰(zhàn)馬是繳獲**的真正戰(zhàn)馬。不僅馬不如,而且自幼務農的農夫,在騎射上也根本沒有辦法與自幼生長在馬背上黨項人的對手?!?br/> “幾場大戰(zhàn)下來,我朝騎兵數量雖說不少,但根本就不是對手。連戰(zhàn)連敗,逼得太祖皇帝幾乎讓城別走。如果不是同州一役,桂林郡王以新鑄大炮擊潰黨項鐵騎,當時的情況還真不好說?!?br/> “不過雖說同州之戰(zhàn),擊潰了黨項鐵騎。但我朝卻始終拿這些機動性極強,又身披重甲的騎兵沒有辦法。太祖定鼎關中之后,這些盤踞在宥州、夏州的黨項鐵騎,一直猶如芒刺在背。同州之戰(zhàn)后,黨項鐵騎雖說無力在進攻長安,但卻不斷的騷擾關中?!?br/> “并派出騎兵,趁著我朝無暇北伐,前唐更加無力控制之機,先后攻占了銀州、綏州、靜州。太祖皇帝雖多次派遣使者招降,但其拒不歸順不說,還幾次殺了我朝的使者。只是齊軍主力正在經略關東、江南,實在無力解決此心腹大患。”
“直到江南、兩淮評定,太祖皇帝準備分兵伐蜀之前,才派出孟楷指揮三萬騎兵,十萬步軍,攜帶桂林郡王所鑄大炮十門,**萬余斤北進,全力解決占據五州之地的黨項人。只是即便齊軍占據絕對數量優(yōu)勢,可面對強悍的黨項重甲騎兵,此役依舊打的異常艱難。”
“雖說黨項人只有五州之地,但這一戰(zhàn)依舊耗費了整整年余時間,損兵折將三萬余,才擊殺黨項人首領,前唐冊封之所謂定難軍繼任節(jié)度使拓跋思諫,徹底平底西北。如果不是伐蜀不需太多騎兵,幾乎傷了元氣的齊軍騎兵,甚至都要影響到后續(xù)的伐蜀之戰(zhàn)?!?br/> “此役過后,黨項鐵騎強悍的戰(zhàn)力,給朝廷留下了很深的影響。為了削弱黨項人的實力,朝廷除了將黨項人一分為三,除一部留在原地放牧之外,大部分強制遷往河西走廊和青海湖周邊。為西遷各部黨項,強制劃定游牧范圍。一旦有超過范圍游牧者,一律格殺勿論?!?br/> “不僅如此,還將各部設立盟長并授予為都督,原本的酋長、頭人分別則為團練使、藩落使等職。但都督雖可以終身不能世襲,由朝廷從各個團練使、藩落使中指定人擔任,以從內部分化黨項各部?!?br/> “除了這些手段之外,還不斷從黨項各部之中抽調青壯,與北遼、吐蕃、回鶻諸番作戰(zhàn),從外削弱黨項人的實力。太祖年間,桂林郡王討伐吐蕃,高宗年間,朝廷與南下之北遼鐵騎十余場大戰(zhàn),使得黨項各部損失慘重,損失丁口十余萬有余,至今未能完全恢復元氣?!?br/> “除了這些手段之外,還從律法上設置了種種限制。不僅規(guī)定黨項人馬匹,每戶放牧馬匹不得超過三十匹。養(yǎng)馬者如果放牧馬匹超過戶丁口數量的,每戶每丁每年都需向朝廷上一匹馬作為賦稅。一戶若是五丁,便是每年都要上繳五匹馬。”
“而放牧牛羊者,則每年需要繳納的賦稅卻輕的多,每戶每年無論幾口則只需上繳三只羊或是一頭牛而已。朝廷如此做,就是為了讓黨項人為了生存,自己便逐步的減少馬匹放牧數量,改為以沒有什么威脅的牛羊為主?!?br/> “黨項人自幼都是生活在馬背上,他們可以說是天生的騎兵。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有大量戰(zhàn)馬的基礎上,沒有了足夠的戰(zhàn)馬,黨項人的騎射也就成了一個空頭威脅而已。況且黨項人雖說以游牧為主,但受制于游牧地帶沒有北遼那么廣闊的草原?!?br/> “無論是原來所盤踞的夏、宥、銀、綏、靜幾州,以及老巢統(tǒng)萬城,水草豐美遠不如北遼所占據的突厥故地。雖說馬匹產量不少,但遠不如北遼數量龐大。即便鼎盛時期,也不過只能做到每軍一馬而已,遠達不到北遼騎兵那種一人三馬的數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