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施施然去收拾桌子,彰顯自己是個不記仇,識大體的丫鬟,一面擦著,一面說道:“可二奶奶若是蓄意欺負(fù)奴婢,奴婢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她說這話便是恩威并施,帶些警告的意味在里面,真把何家賢當(dāng)成是她看管的囚犯。
何家賢一時沖動只能想到這么個招數(shù),沒有上位者的體驗,根本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拿話去壓,更不明白,宣竹說這話已經(jīng)是非常僭越,簡直可以直接拖出去發(fā)賣了。
宣竹瞧她吶吶不說話,面色十分難堪,有些得意忘形:“不是我說,二奶奶您這樣的出身,有奴婢服侍就該偷著樂了,若是換了那些不知道尊卑的丫頭們,說不定早爬到二奶奶您頭上去了。我可是聽說,林姨娘屋里的采芳姐姐,有時候還得林姨娘給她端茶呢……”宣竹越說越神往,嘴巴不停,稱呼也從奴婢換成了我。
“你是想二奶奶給你端茶?”一個冷不丁的男聲突然插進(jìn)來,方其瑞陡然回屋,聽見這番說辭。
“二爺饒命,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宣竹驚的手中的帕子都掉了,后脊背一冷,便跪下求饒:“奴婢只是跟二奶奶閑聊,說說林姨娘那里的事……”
“妄議主子也是重罪?!狈狡淙鸩蝗菟直?,冷笑一聲:“這等欺主放肆的奴才……叫胡媽媽來……”
“求二爺寬恕啊……”胡媽媽本就不滿宣竹,叫她來豈還有命在?宣竹嚇得臉色白得像紙一般,虛汗淋漓:“奴婢有口無心,二爺恕罪,二爺恕罪……”不住地“咚咚咚”磕起頭來。
方其瑞卻不耐煩與她分辨,只冷酷著臉龐,眼睛都不抬:“胡媽媽還不來?”
“婢子罪該萬死,求二爺開恩啊,婢子知道錯了,日后一定好生服侍二奶奶,再不敢胡說八道……”宣竹聲淚俱下,凄慘無比。
她跪著爬到何家賢面前,攀扒住她的雙腿,緊緊抱著不松手:“二奶奶開恩,二奶奶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胡說八道,奴婢自己掌嘴給二奶奶認(rèn)錯……”說著就左右開弓噼里啪啦扇起巴掌來,是下了狠手的,不幾下左右兩邊都紅腫起來。
何家賢瞧著于心不忍,抬眼瞧著方其瑞,對方卻像個沒事人一般,扭過頭倚在矮榻上,操起她看過的話本饒有興致的看著,似乎沒有宣竹這個人和凌厲作響的巴掌聲。
宣竹見何家賢動了惻隱,愈發(fā)賣力,更是加了力度,嘴角已經(jīng)隱然有血跡,說話含糊不清,臉頰腫得像個血包子:“二奶奶,奴婢也伺候您這么些天,您是個慈心的,就饒了奴婢這回,奴婢再不敢了……”
聞言間胡媽媽聽命進(jìn)來,見著場景先是嚇了一跳,堆笑著討好地問何家賢:“二奶奶,宣竹這丫頭是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紋桃聲色俱厲,指著胡媽媽:“夫人命你來管院子,二奶奶和二爺對你也是信任有加,你是怎么做的,縱著奴才欺主?”
“哎呦我的好姑娘,這話是怎么說?”胡媽媽被這項指控唬得嚇了一大跳,討好的笑容更濃,幾乎都快丑成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