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對于我來說，她是一個非?？犊墓椭鳌Ｋ芷?、博學(xué)、聰明，做事謹(jǐn)慎認(rèn)真，卻不拘小節(jié)。這樣的回答，可以了么？”李四道。
　　段森屏氣凝息地捕捉著國字臉男人說出的每一個字，卻沒想到，對方的回答居然這么短，短到他一時間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那……那我怎么樣可以見到她？”段森緊接著忍不住問道。
　　李四笑了笑，說道：“這是你第四個問題了，按道理說，我可以不回答。不過，我這個人有時候不想講道理……”
　　段森面色一喜：“謝謝您！”
　　“你別著急謝，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可以現(xiàn)在就告訴你你母親住在哪里，甚至可以給你她的電話。但是，我敢保證，即便你去到那個地址，即便你撥通那個電話，你也不可能會見到她，或者聽到她的聲音。這是她對我的要求。”
　　“為什么？她不想見我？”段森神色一黯。
　　“這世界上的確有不想見孩子的母親，但，絕對不包括她?！崩钏恼f著，居然輕聲嘆了口氣，然后才繼續(xù)道：“我只知道，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她都會拿著你襁褓中的照片，愣愣地看上一個多小時。她對你的思念，不會比你對她的思念弱。但是，你現(xiàn)在根本沒有任何的資本去見她，你還太弱小了一些，如果你不加把勁，也許……呵呵，也許這輩子你都不可能會見到她?！?br/>　　“那她……”
　　未等段森問完，李四已經(jīng)伸手打斷了他：“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為了防止你心急之下影響判斷力，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br/>　　段森一愣，把“過得怎么樣”這幾字，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面。大概是因?yàn)楦緵]有任何思想準(zhǔn)備，此時他心里亂作一團(tuán)，明明有無數(shù)的話想問，可情急之下，卻是反倒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你不用在搜刮肚腸地琢磨了，我不會再回答你的問題。什么時候，當(dāng)你的人生積累到足夠接觸你母親那個階層，她自然會想辦法見你?！崩钏恼f罷，大步流星便走，與段森擦肩而過，卻是并沒有停留。
　　“請等一等！”段森忙轉(zhuǎn)過身，伸手欲抓住對方。
　　然而，也不知那李四是怎么動了一動，段森竟然抓了個空。
　　“好好想想自己將來想做什么，做人上人，還是庸庸碌碌一輩子。濱江這種小地方，還是太狹隘了一些，我們會在燕京城里等著你……”
　　聲音飄入段森耳朵的時候，李四的背影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夜色里。
　　段森怔怔地站在原地，傻了，癡了，心中對于從未曾謀面的母親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思念，那思念如烈酒一般，讓他整個人都血液翻涌、頭腦發(fā)暈。
　　以至于許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覺得意識到了一些自己一開始并未想到的問題。
　　那李四，自稱是自己母親的私人醫(yī)生，正常的健康的人，怎么會有私人醫(yī)生？這是不是意味著，母親她……她生病了？
　　還有，李四說為了防止自己心急之下影響判斷力，所以不回答那個問題。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想要問什么的話，那是不是就是說，母親過得并不怎么好？
　　段森閉上了眼睛，胸腔起伏，心中思緒萬千，情不自禁地，雙手緊握成拳。
　　“母親，我大概能想明白一點(diǎn)點(diǎn)你之所以不見我的原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盡快讓自己強(qiáng)大起來，早一點(diǎn)見到你。你知道么，雖然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可是，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段森喃喃自語道。
　　……
　　因?yàn)檫@幾天在酒吧上班，經(jīng)常會熬夜工作到兩三點(diǎn)左右才回來，所以段森之前就告訴奶奶，讓她老人家不要等自己。
　　所以回到家的時候，段森聽到奶奶的床那邊傳來了淺淺的呼嚕聲，他看了看手機(jī)，發(fā)現(xiàn)居然已經(jīng)接近凌晨四點(diǎn)。
　　“家”這個字，對于段森來說有些奢侈，不過這間不到三十個平米的小平房，的確是段森的家。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生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