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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 第 47 章

祝央老家城市本來女孩兒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這邊雖然是農(nóng)村但也算開明,村子里的小孩兒念書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樣。
  
  也沒什么封建陋習(xí),所以也難怪結(jié)陰親這種事,她快八十歲的大姨聽了都不贊同了。
  
  祝央又問:“那這家孩子怎么沒的?”
  
  “這不是天氣熱嗎?幾個大小伙子剛剛高考完,下水庫玩,結(jié)果就一個沒能起來。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庫湖邊,哪有不淹死人的,這種雖然算是死于非命,但說到底責(zé)任還是在自己,應(yīng)該不至于有這么大冤氣的,便水鬼還差不多。
  
  嘖!提起水鬼,那陰森森的索命物種在祝央印象里已經(jīng)被某個二逼的形象給取代了,想到這個詞就嚴(yán)肅不起來。
  
  大姨接著道:“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嗎,眼看著都要上大學(xué),突然就這么沒了,確實受不了,可結(jié)陰親這叫什么事啊?”
  
  “也不知道哪個損陰德的攛掇的,人家小伙子十七八歲,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還不如多燒幾個游戲機下去?!?br/>  
  祝未辛聞言一樂:“大姨,你還真與時俱進呢?!?br/>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壓歲錢哪次不是花在游戲上?說這叫氪金,被你哥沒抽死。你肯定也氪,別以為姨不知道?!?br/>  
  祝未辛訕訕:“我也就買幾套皮膚而已。”
  
  “啥?買皮膚?你皮膚這么好買什么皮膚?。肯惹坝腥藶榱速I蘋果賣腎,現(xiàn)在賣皮膚了?”
  
  “大姨,這聊天聊著怎么越來越?jīng)鲲`颼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這里問話呢,一個話題給她拽得老遠。
  
  把弟弟削閉了嘴,繼續(xù)問大姨:“那結(jié)陰親的人家哪兒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帶著姑娘家的舅找過來的,說是八字相合?!?br/>  
  “舅?”
  
  結(jié)陰親父母不來交涉要舅舅交涉?
  
  祝央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事,所以并不清楚這其中的風(fēng)俗定律。
  
  但換個立場思考,能為了幾萬塊錢這么折騰閨女尸骨的,可見這種事也不會假手于他人。
  
  畢竟攏共幾萬塊錢,中間經(jīng)這么幾道手,要是起什么齷齪,掰扯一場下來也平白吃虧。
  
  這玩意兒可沒什么法律武器給你做后盾,嚴(yán)格來說,根本上不得臺面,自然是經(jīng)的人越少越好。
  
  祝央又問大姨:“這個媒婆你們熟不熟?是哪個村的?”
  
  他們兩個老家這邊人口并不少,村落與村落之間相隔也不遠,祝央自己是不認(rèn)識多少鄉(xiāng)親鄰居,不過每次回來聽大姨講去,他們這邊的人干雜七雜八的行當(dāng)還不少。
  
  就比如大姨隔壁家的鄰居,小時候祝央還跑到她家玩過。
  
  據(jù)說她家就是專門搞接生的,就二十年前,十里八鄉(xiāng)哪家有產(chǎn)婦臨盆,都是大半夜的到這里喊人,不過現(xiàn)在都是去醫(yī)院了。
  
  不過據(jù)說祝央他們媽就是她接生的。
  
  再者村里還有做棺材的養(yǎng)蜂蜜的,殺豬的跟趕鴨子的,崩爆米花的釀酒的,甚至祝央都依稀記得小時候哪里有家打鐵匠?
  
  總之雖然很多職業(yè)已經(jīng)被時代淘汰,可本地干什么活兒出生的都有,所以祝央才問大姨這媒婆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大姨道:“哪里是本地人哦,說是大梅她們娘家村子那邊的?;韯e個嘞!他們盤水村的人我還不認(rèn)識?你二姨就嫁到那邊,哪有這個人?”
  
  祝央笑笑沒說話,和大姨家不一樣,他們和二姨家?guī)缀跻呀?jīng)斷了來往。
  
  二姨沒比大姨小幾歲,本人倒是不壞,就是沒主見耳根子軟。
  
  一輩子奉的就是出嫁從夫老來從子的理,丈夫早已經(jīng)去世,一個個的子女也不是東西。
  
  當(dāng)初祝央家剛起來的時候,一個個攛掇著親娘恨不得把他們家吞過去一樣,個頂個的臉大。
  
  給多少好都不知足,全給也是應(yīng)該的嘴臉,被她爹直接扔出家門了去。
  
  接著就是回到家十里八鄉(xiāng)的造謠抹黑,不過祝爹對家鄉(xiāng)的大方和拉扯有目共睹,誰會為你一家子好吃懶惰的潑皮,罵一帶動整個家鄉(xiāng)發(fā)展的企業(yè)家?
  
  聽說二姨這些年也是可憐,子女不孝順,倒是不至于把趕出來。
  
  但給張床睡給口吃的,別的就沒有了。經(jīng)常拾點垃圾一個月賺個幾百塊錢,轉(zhuǎn)頭就被兒孫編了過去。
  
  大姨是恨其不爭,時常也會去看她,給一些吃穿補貼。祝媽對這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給多少都沒用,轉(zhuǎn)眼就會進別人的口袋里,那幾個媳婦每次見了大姨,倒是臉都笑爛了,可有什么辦法?
  
  不時長漏點蠅頭好處,幾個子女怕哪天把人抬豬圈里睡。
  
  但大姨想接她過來跟自己一起住,一起作伴兒,人家還不樂意呢。
  
  嘮叨了一些家常,大姨便去給他們做飯,祝未辛自告奮勇的去燒火。
  
  還跟他姐姐道:“我給你埋幾個土豆進去,一會烤焦可香了?!?br/>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來這里還是會幫忙摘點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過遠處傳來的吹吹打打,喜慶的嗩吶聲在她耳朵里總是有一股尖銳陰森的感覺,仿佛是冤屈的靈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煩。
  
  于是她便干脆跟大姨打個招呼出了門,直奔辦喜喪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過去。不過大姨這邊正在炒菜呢,廚房里的柴火又只有麥桿,不是經(jīng)燒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時脫不開身。
  
  農(nóng)村的房子,雖然裝潢條件大多不如城里,但勝在地方寬敞。并且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壩子,面積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喪事自家門口辦就夠用了。
  
  這里沿著門口擺放了不少花圈,專門請了鄉(xiāng)間喪儀樂隊正熱鬧的吹敲著鼓吹著嗩吶,還有一些祝央都不認(rèn)識的樂器。
  
  樂師全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里傳下來的手藝,平時務(wù)農(nóng),喪葬奏樂這活兒是他們的副業(yè)。
  
  從門口看進去,祝央便看到一個由白黃兩色紙花拼成的靈堂,中間鑲嵌著這場陰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靈堂下面燒紙,但屋里的人倒是不多。畢竟這事在他們當(dāng)?shù)乜磥碛行┗恼Q,正常人只會覺得滲人,除了近親礙于情面,也沒什么人樂意參加。
  
  祝央看了眼靈堂上的照片,男方看著是個精氣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幾歲,看照片像是連初中都沒畢業(yè)的樣子,比許微還小。
  
  那照片一點不嚴(yán)肅,嘟著嘴唇比著剪刀手,一點兒不像是家人從家庭相冊里翻出的適應(yīng)場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里截圖出來的,畫質(zhì)也不是很清晰。
  
  但關(guān)鍵還不在這里,因為祝央居然在靈堂下面看見兩口棺材。
  
  棺材還沒有蓋上蓋,一眼就能看見兩個棺材里面都有人。
  
  這場陰婚居然還不是兩方交換生辰八字照片結(jié)婚,走個過場就算了的。
  之前也說了,他們老家這邊風(fēng)俗少。早十幾年就響應(yīng)號召,家里有親人過世,會拉去鎮(zhèn)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經(jīng)沒有土葬的情況。
  
  但隨記祝央又品過味來,正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火葬。這家人結(jié)這門姻親,才會這么實誠吧?
  
  聽大姨說這一家人為了結(jié)這門姻親花了10萬塊錢,按照這邊的火化習(xí)俗,要是誰隨便拿一罐不知道哪來的骨灰糊弄你怎么辦?
  甚至有可能連人的骨灰都不是,難道要燒一條貓貓狗狗下去給兒子做伴?
  
  買不見兔子不撒鷹,賣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進來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其中有個人問道:“你是誰?到這兒來干嘛?”
  
  祝央隨口道:“我是你們家兒子的同學(xué),過來吊唁一下,節(jié)哀順變?!?br/>  
  話才說完,就被一個老太婆拆穿了:“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嗎?你咋會和強子是同學(xué)?”
  
  其他人一聽,面上就有了些變化。尤其是在場有個老嫗和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他倆連忙使眼色,讓人把外人攆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尷尬,反倒自顧自拿過三根香,插在靈堂前上香的米斗里。
  
  慢悠悠道:“怎么不是了?這里的鄉(xiāng)辦幼兒園,我也上過幾天課。雖說時間短,也勉強說得上校友吧?!?br/>  
  四舍五入不就是同學(xué)嘛,雖說祝央去這邊幼兒園玩的時候,對方估計還沒出生。
  
  那老嫗和中年男子卻是擠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爛了。
  
  但祝家在當(dāng)?shù)氐拿麣鈱嵲谑翘?,換了平時她愿意去誰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蓽生輝的事。
  
  到了這會兒,她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屋主卻也不會得罪,甚至對著她套近乎哭訴。
  
  “我這是作了什么孽呀?家里就這么一根獨苗,費心費力的養(yǎng)到這么大,我在上輩子欠了他的,他要來這么討債?”
  
  祝央聞言嘆了一聲,頗為憐憫的看著女人道:“誰說不是呢?您這命苦啊?!?br/>  
  女人頓時以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慟之下難免跟祥林嫂一樣喜歡無休止的念叨。
  
  可她這邊還沒哭開,就聽祝央接著道:“上輩子跟人結(jié)了仇,這輩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討債,讓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br/>  
  照現(xiàn)在的情況,你下輩子還得經(jīng)一趟這事。不過我琢磨現(xiàn)在這情形,估計下輩子討債的那個會討得更狠。
  
  女人哭聲頓時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樣。屋里其他人聞言也是突然沒了聲音。
  
  有個看著像孩子爺爺輩兒的大爺,頓時就站起來怒喝道:“你念書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著幾個錢在鄉(xiāng)親面前不講規(guī)矩的?頑笑也要看看這里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報應(yīng)”
  
  祝愿聳了聳肩,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來。
  
  “沒事,人家要找也是找你們,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畢竟我又沒這么大的兒子,需要結(jié)陰婚害了人小姑娘一條性命。”
  
  屋里倒吸一口涼氣,七嘴八舌的騷動起來。
  
  “你胡咧咧啥?誰害人命了?張口跑到別人家打胡亂說?!?br/>  
  “就是,這是倆娃兒好事,兩個都這么年紀(jì)輕輕,黃泉路上也好做伴。”
  
  “人家孩子親舅舅帶來的,生辰八字身份證都有。巧的也是這兩天溺水死的,難不成還有假?”
  
  “再說了,我們只管聘媳婦,哪兒打聽這么多?真要有事,還不是媒婆一張嘴。”
  
  剛才還說的信誓旦旦,接著下一秒就把責(zé)任全推媒婆身上了。
  
  要不說這句還好,說了就更證明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這些人可能不至于親自為一樁陰婚策劃一場謀殺。
  
  但就跟前些年,經(jīng)常有偷兒背著背簍下鄉(xiāng)賣雜貨一樣,里面的貨物全都是偷的,自然價格低廉,飽受不少人喜愛。
  
  他們不知道這是偷的嗎?甚至賣貨的都從不避諱。但這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又不是他們偷的,他們不買,別人也會買。
  
  現(xiàn)在關(guān)系到人命,只想到自己的人自然也會用同樣一套邏輯為自己開脫。
  
  但實際上,他們才是造就女孩不幸的兇手,和真正的兇手比起來還要更鬼祟無恥。
  
  祝央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直接走到女孩的棺材旁,絲毫沒有年輕小姑娘對尸體的畏懼。
  
  在別人阻止之前,她已經(jīng)撥開了姑娘領(lǐng)口的衣服。
  
  新娘壽衣并不厚,掀開后上面赫然是一圈青紫的掐痕。
  
  祝央轉(zhuǎn)過頭,冷笑的看著他們:“溺水身亡,哈?”
  
  “看來咱們這里有一種命案發(fā)生了?!?br/>  
  她這話一出,整個房子先是陷入一陣死寂,外面正在奏樂的卻是渾然不知,吵嚷的音樂還在不斷從外面?zhèn)鬟M來。
  
  但接著下一秒,所有人就混亂了起來。
  
  有呵斥著就跑過來想拉開她的,有呼天搶地大罵她欺負人的,有怕自己牽上關(guān)系顫顫巍巍的。
  
  而最讓中央注意的兩個人,那個老嫗和中年男人卻默不作聲的從板凳上下來,打算偷偷離開。
  
  可人才到門口,燒紙的火盆頓時被踢了過來?;鹈绺Z得到處都是,還砸塌了門邊的花圈。
  
  花圈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下來,攔住了門口的去路。
  
  兩人想不撥開花圈逃走,就感覺自己后頸被抓住了。
  
  一個聲音森森的傳來:“走什么呀?新人還沒有禮成呢。孩子她爸媽不能來,你這做舅舅的,怎么也得多替人家喝兩杯喜酒啊?!?br/>  
  又對媒婆道:“謝媒錢還沒給呢,你看這家10萬塊的彩禮都肯出,謝媒錢怎么也不會小氣。”
  
  但兩人干這勾當(dāng)那里是能見光的,警察一來順藤摸瓜,兩人都得玩完。
  
  于是兩人拼命的掙扎,但就這一個小姑娘,他們兩個大人,其中一個還是成年男人,愣是掙脫不開。
  
  祝楊也不耐煩一直揪是這兩個惡臭的人的領(lǐng)子,把他們兩個的頭互相一撞,兩人便腿軟的暈了過去。
  
  “啊殺人啦。”這時候堂屋想起了一聲尖叫:“祝家女兒殺人啦——”
  
  祝央小時候在農(nóng)村見多了這種潑婦倒打一耙,撒潑打滾兒的把戲。
  
  有一種人觀念里就沒有撒潑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過也不是毫無用處,這邊一煽動,某些莽漢的血性就被激起來了。
  一個人沖里面拿根鋤頭出來:“你是不是要在我兒面前鬧?大不了我一鋤頭下去都別活了,反正我兒子都沒了。”
  
  祝央把老嫗和中年男子的衣領(lǐng)丟開,回頭道:“你兒子死了你就領(lǐng)了免死金牌了是吧?”
  
  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對著一屋子氣勢洶洶的人道:“來,揮下來?!?br/>  
  “我今天要一個手指頭被你們碰到,信不信你不但兒子沒了,你家祖墳也沒了?!?br/>  
  眾人臉色一變,忙拉住男方的爸爸。
  
  祝央家不說在全市全省排得到多前列的名號,但他們老家整個鎮(zhèn)乃至整個區(qū),都因為祝爹對家鄉(xiāng)的回饋,獲益不小的。
  
  老家附近幾個村鎮(zhèn),有多少人沒有直接的間接的受過人家好處?就是腳下走的路還是人家花錢修的呢。
  
  真要在這里動了人家閨女,而且還是自己理虧的,在整個家鄉(xiāng)被千夫所指都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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