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淵看著三位老人臉上如出一轍的苦澀表情,意識到時機已到,便又微瞇起眼,笑道:
“對了,恕小子冒昧問上一句,幾位老爺子有什么心愿嗎?或者說,愿不愿意給小子我一個振興師門的機會?”
“你是說?”
接過話頭來的,是已經(jīng)沉默很久,或者說是一直在觀察齊淵表現(xiàn)的小辮子老頭。他的目光中是釋然,也是久違的希冀。
齊淵微笑著沖老爺子點點頭:
“有了成功的案例別人才會來我們山門求助,不是嗎?”
“可是我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哦~”陣靈微微的勾唇一笑“你們難道不想你們的孩子們嗎?”
“這……說實話,怎么可能不盼著、牽掛著,可那些孩子……”
秦老爺子還有些遲疑,齊淵卻是秒懂,體貼道:
“要不要小子先去稍微了解一下詳細情況?”
“……真的可以嗎?就連我們都不知道他們……”
“得了,老李,說自己不知道,不關(guān)心,你自己信?”黑發(fā)胖前輩打斷了秦老爺子的話,一巴掌擱人肩膀上調(diào)笑。
畢竟自己,最見不慣的就是他這副婆婆媽媽的模樣了。
秦老爺怔愣之后,自己也掩面笑開來了,晶瑩的淚水不斷從那雙糙手縫隙之中滿溢出來:
“是啊,得順牌坊。那混蛋一到晚上就會去哪里……”
“芳燕樓?!?br/> “不醉齋?!?br/> 幾個老爺子忽的就釋然了。
是啊,說想念的是自己,對往昔斤斤計較,總是試圖將那些“長歪的苗子”掰正的也是自己。
其實,他們想要的不就是孩子陪伴在身邊嗎?
又究竟是為什么會被那些“望子成龍”的思流給蠱惑與左右的呢?
“多謝各位前輩!”
齊淵再次恭敬的拱手,然后轉(zhuǎn)身御符離去。只要此地有相應(yīng)的地名,這些“御劍”符便會自動將他載向相應(yīng)的地點。
然后依舊呆立原地的陣靈就急了,她迅速跟上齊淵的同時,嘴巴里也噼里啪啦的,根本停不下來:
“喂……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你是來找壓陣寶物的,怎么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都往自個兒身上攬?”
“你不懂的事情還多了去了?!?br/> “喂!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還真是討厭啊!之前以為我是你那個小相好,就純情的跟個什么似的,現(xiàn)在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
“去去去,胡說八道些什么?!北慌臒┎粍贌┑凝R淵,沖陣靈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無奈解釋:“還記得之前我說過的,迎春這一陣的關(guān)鍵詞嗎?”
“喜與生?”
“沒錯,那李吉和丹爐,其實就是引出老爺子們的線索。老爺子們已垂垂老矣,但還被心中的牽掛吊著最后一口氣。而那份牽掛就是對于子女的無私的愛與思念啊。”
“所以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他們給挨個逮回來?”陣靈瞪大眼睛,有嘲諷似的扯開一個大大的笑來。
齊淵沒有回頭,但聽她這輕飄飄又極其討打的語氣,都能把這人的想法猜出幾分來。也懶得買什么關(guān)子:
“不一定,有些人你抓住他的人,抓不回他的心也沒用。只要我們前腳剛走他們后腳就又離開了。你覺得這樣子,陣法會判我通關(guān)?”
“呃……的確?!标囲`很少有能理解到齊淵深意的時候,聽完還是很懵逼“所以說?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當然是去逮人了,先問清楚、了解清楚了,再對癥下藥?!?br/> 說完,齊淵便任其在旁邊叨叨在多,也再不理人了。
符咒的速度很快,齊淵很快就來到了老爺子們話里邊提到的得順牌坊——
一個很是烏煙瘴氣的地方,遠遠的便能聽見搖的震天響的骰子和搓牌九清錢時各種各樣的叫喊打罵聲。
齊淵進門的時候還被攔了一下,要進這個地方,居然還得先把身上的碎銀子或者靈石,按照1:6或1:600的份例置換。
即一顆靈石就足足可以抵去600順德刀幣。而這,也是此地的最低置換限度。
齊淵挑了挑眉,還是換了。不多不少,就一顆靈石。
至于拜托賭坊的人幫忙找人這事兒,也是根本就行不通的。賭場為了能夠合理的生存下去,和眾賭徒之間自然也有諸多不成文的協(xié)定——
隱瞞身份,以確保他們的安全。這是其中最基本的條款。
于是,齊淵也便只能憑感覺在這賭場里邊,四處瞎逛。
以前他也只是在小說情節(jié)里面看過,什么主角一到賭場就大殺四方、各種異能發(fā)力讓他閉著眼睛都能賺的盆滿缽滿???
什么有人對他各種生氣、懷疑、不服氣,于是主角就和賭場老板來一場對賭,然后一路心驚膽戰(zhàn),最后一局驚險成功什么的。
都是套路啊。
不過現(xiàn)實生活中,是完全不會有這些東西存在的。
在這里,事不過三。
即,當天你連贏三把,就會被賭坊的相關(guān)人員找上門來,專門有人靠儀器來測試,你靠靈力或其它異能力作弊與否。
或者,你學(xué)聰明一些,從來不連勝?抱歉,斷斷續(xù)續(xù)的在一個時辰內(nèi)贏到九把以上的,也會被攔住檢查。
而且,一但賭徒們暴怒或者輸了不給錢的,都會被樓里的安保找上門來——值得一提的是,這里的安保人員都是牌坊老板花高價從驚風(fēng)聽雨樓請來的,最低修為都是元嬰期。
所以想搞事情,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而且,牌坊雖開在這鄉(xiāng)野小鎮(zhèn)里邊,地勢偏遠。但若要論起修為實力的話,不止莊家們各個都是修為不淺的修士,就連常來的那些個賭徒里邊,也沒幾個好惹的。
好在齊淵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并不假。他把那六百塊順德刀幣直接丟進一個角落里一個號稱“順德萬事通”的毛頭小子懷里。
那小子雖早就干熟練這個行當了,還是被齊淵出手的闊綽驚了一下,他有些遲疑的掂了掂袋子,是那個重量。又搖了搖,聽那叮叮當當?shù)穆曇?,也是相?yīng)的數(shù)量。
齊淵有些失笑,一旁默默盯著的陣靈也有些無力吐槽了:“你要不要再打開看看數(shù)數(shù)清楚?”
后果就是齊淵又兩個暴栗敲在她頭上,懟道:“不能當面清點,這是人家牌坊里面的規(guī)矩???,這位朋友,現(xiàn)在能跟我一起走了嗎?”
“啊,當然。這位大哥,你是想先去哪里?看點什么?”那小子笑的有些靦腆的撓撓頭,在齊淵提出隨便瞧瞧之后,又迅速的恢復(fù)了正常。
極其自然的像個專業(yè)導(dǎo)游一樣領(lǐng)著齊淵,從一旁的偏門往建筑內(nèi)部行去。
這個得順牌坊占地面積很廣,最大的一個一層建筑沿街而立,在置換完相應(yīng)的幣種之后,該修士的身份才算是受到了承認。
內(nèi)部地勢亦很寬闊,現(xiàn)任賭坊當家的,是把原來的十間通鋪包括后院接連打通,再重新鋪以青磚、木墻等等裝飾物,以太極八卦之勢建立的得順牌坊的外場。
并按照上南下北的方位,以“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兌為羊?!边@樣的圖騰為代表,分別設(shè)立相應(yīng)的牌桌。
而在坤位的牛桌與兌位的羊桌這兩個方位之后,沿著兩條小道分別往里走,便分別設(shè)有前往得順牌坊“陰”、“陽”兩個內(nèi)場的垂花門。
那小伙子就站在坤位后的羊腸小道里,面對著齊淵給他介紹:
“想必這位大哥初來乍到,對我們牌坊還不甚了解。剛才我們在外邊看的,是我們牌坊專門對非修真人士與底層修士們設(shè)立、開放的外場——乾坤。
而自這兩條小道始,便正式的進入了我們牌坊專門給修真人士開放的內(nèi)場——兩儀?!?br/> 齊淵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撇去,卻只看見一堵又高又厚的影壁。墻身的中心區(qū)域,由許多45度角斜放的方磚貼砌而成,中心方磚上面雕刻有許多蓮花。
而其后則是一面以青黑顏料潑之,以朱紅、淡青色顏料繪制了許多離奇志怪人物的矮墻。
矮墻和外場之間留出來的距離并不怎么寬闊,倒似一個小胡同。而這“胡同”的頭尾處,又分別開設(shè)有兩道小門。
那小伙子就站在小巷的正中,指了指影壁之上的太極圖案,詳細介紹道:
“兩儀分陰陽,沿著這條‘奈何橋’往您的左手方向行去,便是名為‘陰’的內(nèi)場,專司拍賣、下單等活動。當然,有能力者亦可接單。在這里面,每個人的消息皆為絕密,可以放心的展現(xiàn)自己。
而往您的右手方去,則是‘陽’的內(nèi)場,和外場無甚么差別。唯獨就是大能們?nèi)藬?shù)眾多,可賭的物品也不再是區(qū)區(qū)銀錢,且一擲千金者眾多。
先生是想先去哪里呢?”
“先去陽內(nèi)場瞧瞧吧?!?br/> 齊淵猜那秦老爺?shù)膶O子可能沒膽子、也沒興趣去什么拍賣場。
而內(nèi)場的賭坊,相較于外場,礙于那些修真大能的強大能力,可能勝率要更高些。所以,難免有些不信邪的底層修士試圖進去混水摸魚。
在得到了明確的回復(fù)后,那小伙子便帶著他一直向右邊行去,直到盡頭,才從懷中掏出一枚隕鐵特制的腰牌,徑直貼往黝黑的墻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