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再見罐子
狹窄的屋中,一人踞案而坐,面上罩著一黑白分明的面具,目光透過面具掃來,湛湛生威。
判官!
湯昭又驚又嚇,緊接著生出怒氣。
“你……”
“你好大的膽子!”
判官一聲暴喝。
湯昭又是一愣,接著更怒氣上躥,指著他道:“你從哪兒鉆出來的?發(fā)什么瘋?”
判官轟然起身,他身高高大,桌上燈火一投,在墻后投出巨大的陰影,鋪天壓地。
湯昭咽了口口水,怒容漸收。
“昨日你信誓旦旦,說那罐子里是本座要找的人,是不是?”
判官伸手一指,湯昭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多了個罐子,那舊陶罐靠在桌邊快比他人還高了。
這自然就是昨晚判官從牢房里收過來的那個大陶罐。
湯昭心中疑惑,道:“怎么?昨天我看出來這個罐子不尋常,就告訴了閣下。我只說我看見的,至于是不是閣下要找的人,非我能左右?!?br/>
判官冷冷道:“巧言令色!還什么不尋常,來來來,你看看——”他一伸手,把罐子打開,又是一推,罐子倒地,滾了起來。
湯昭嚇了一跳,這么大個罐子聲勢可是不小,何況罐子里的情形他一點(diǎn)兒也不想看。
好在那罐子本體沉重,倒下了也不過滾了兩滾,停在地上。
罐口正沖著湯昭。
湯昭來不及轉(zhuǎn)目,一眼看個正著。
一眼看到了罐子底。
罐子里什么都沒有,干干凈凈,就像過了十遍賊的倉庫。
湯昭愣了一下,低頭又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果然空無一物,松了口氣,道:“都清洗過了?”
判官喝道:“我清洗個屁!本來就什么都不要!來來來,你摸摸,里面是不是一層灰?”
湯昭將信將疑摸了摸,指頭果然積了一抹灰,再看罐底還隱約結(jié)了一層蛛網(wǎng),更不是三天兩頭就能結(jié)好的。
嗯……
湯昭思索道:“昨天你提起來時,都沒發(fā)現(xiàn)重量不對么?”
判官道:“你還倒打一耙?當(dāng)時為了送你回來,我都沒細(xì)細(xì)檢查,算是夠信得過你了吧?你就這樣報(bào)答我?”
湯昭回憶昨晚他似乎確實(shí)沒怎么檢查,當(dāng)時那股渾不在意盡在掌握的樣子可是大氣得很,哪知還有如今這氣急敗壞的模樣?道:“反正我是盡力了。你要覺得我沒用,那也有可能,你半路隨手劫一個路人不頂用不很正常嗎?要不你再請一個高人去牢房里看看?”
判官道:“昨天他們暴亂把牢房燒了,我去哪兒看?”
湯昭心想:暴亂不是你策劃的?這不是自作自受?
但這話不太好說,雖然判官對他還算客氣,但此人其實(shí)是個極高的高手,彈指間能殺人,湯昭不能真的作死。
好在判官只是又哼哼唧唧、憤憤不平發(fā)作一陣,道:“算本座倒霉,遇到你這坑貨。浪費(fèi)我大好的機(jī)會,昨天給你那個玩意兒算你賺了,別指望我再教你什么本事!”
湯昭心想:你還記得這茬兒?本來也沒指望你。本著送瘟神的態(tài)度,笑道:“不敢,不敢,多謝前輩海量?!?br/>
判官盡了興,氣呼呼道:“氣死我了。這晦氣玩意兒你來處理,本座看著就心煩。”說罷推窗躍出,霎時間已經(jīng)消失在夜色中。他雖來的沒頭沒腦,走時倒是一派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風(fēng)范。
湯昭雖無端受了一頓排揎,好在平安無事,確定那判官真走了,松了口氣。只覺得這家伙莫名其妙,最好再也不見了。
轉(zhuǎn)頭,又看見那罐子。
嘶——
牙疼。
這罐子太大了,快比他本人都高。桌上放不了,床下放不住,沒地方擱沒地方藏,尤其又是監(jiān)獄同款,被人看見更不好解釋。
那判官甩給他一個大麻煩,是存心惡心他的。
為今之計(jì),還是砸碎了處理吧?
先砸成碎片,堆在床底,趁著白天練武時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移出去,或者不轉(zhuǎn)移了就這么藏著,藏半個月之后誰也管不到他了。
屋中沒趁手的家伙,好在外面演武場備有十八般兵器。那些兵器大多是鑄鐵的,質(zhì)量一般,稍有家底的弟子便不會選用,擺在那里做個氣氛。湯昭選了一個鐵錘,雖然不大,但揮動起來鐵甲也能錘爛,錘陶罐是綽綽有余。
攜著鐵錘,湯昭叉手,道:“罐子兄,我看你樣貌古樸,年資甚高,說不定還是我的前輩,也是前人心血凝聚,本該安享高壽。怎奈學(xué)生生活所迫,只得冒犯,望你來世做一個國寶,陳列高閣,永享清福。得罪了——”
“鐺!”
鐵錘好似錘在鐵板上,彈了起來。
湯昭只覺得手臂發(fā)麻,錘子險(xiǎn)些都飛了。
“什么玩意兒?”
陶罐好端端的,一道裂紋也沒有。
這是陶的?
怕是鐵的都沒這么硬!
揉著胳膊,湯昭定神細(xì)看,那罐子顯得越發(fā)高大起來,道:“我就說么,我看東西能有錯?說是不尋常,就是不尋常!這多半是什么蒙塵重寶,現(xiàn)在歸我了。那有眼不識泰山的人,叫他后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