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童年,童年的時光,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是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們生活在大人的悉心關懷之下,吃穿不愁,他們不懂得、也不需要去懂得大人的愁苦,他們眼里看到的、心中念想的,多是簡單與快樂,當然,這本身也符合一個人生長的心理規(guī)律,畢竟,孩子那么幼小,又能承擔些什么呢。
然而,鐘氏兄弟的童年卻完全不同,雖然他們也有爹娘,也有家,但是他們的爹娘只是貧苦的農(nóng)民,為了填飽肚子,不得不將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絕大部分的體力都用在田里,拼著命與老天借一口谷米,而他們的家,四壁空空,破敗簡陋,除了最基本的家用,幾乎一無所有,下大雨的時候,屋內(nèi)到處滴水,刮北風的時候,屋內(nèi)冰凍徹骨,但就是在這樣的人家里,鐘氏兄弟卻頑強地生存者。
生存,對于兄弟倆,已是恩賜。東門外這一帶的鄉(xiāng)民人家,每年都會有孩子像鐘家老大那樣饑病而死,或者被遺棄,甚至被販賣,鐘氏夫婦雖然沒有保住鐘家老大,但是對老二老三,他們也算是盡力照看,他們不想鐘家老大夭折的悲劇再次上演,畢竟老大的夭折,也是與家中的貧寒分不開的,只要貧窮不改,這種風險就一直存在。
自從有了鐘氏兄弟、尤其是生了鐘三之后,鐘氏夫婦便開始更加賣力地耕種、也更加注重節(jié)約,牛氏對一切糧米用度都精打細算,每天吃多少、吃粥還是吃饃、吃玉米面饃還是吃高粱面饃,鐘氏夫婦和兩個孩子分別吃多少,無一不精細安排,不敢出絲毫差錯,不過即便如此,有時候還是揭不開鍋,這時候,只能向周邊鄉(xiāng)親借糧以度過難關。
這樣好不容易地拉扯著兩兄弟長大了,鐘二到十歲時,鐘氏夫婦開始帶著他去田里干活,鐘三就只能一人看家,鐘氏夫婦走時,會將半塊或者一塊饃放在灶上,算是鐘三的吃食,起初鐘三獨自在家,鐘氏夫婦總是不放心,但是到了后來,看到一切安好,也就逐漸習慣了。
其實鐘氏夫婦對鐘三的擔憂是多余的,鐘三何等聰明伶俐,怎么會看不好家呢,對于鐘三來說,看家實在是太過簡單、甚至枯燥的事,起先一段時日,鐘三還能學著二哥以前的樣子,正兒八經(jīng)地擺出看家的架勢,要么幫著做些家務,要么坐在門前等著爹娘和二哥回來,可是后來,隨著時日推移,鐘三感到了一種索然無味,這么芝麻綠豆點大的地方,實在容不下鐘三的心,他很想出去走走、看看、玩玩,否則真是寂寞難耐。
有天晚上,鐘三主動和爹娘提起,能否讓他出去活動活動,鐘氏夫婦一聽,就挺不高興的,鐘田說道:“三啊,你這么小的年紀,跑出去遇到惡人咋辦?”鐘三答道:“爹爹,沒事的,哪有多少惡人啊,再說,孩兒我天天在家,實在無趣,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辩姸谶吷峡粗娙蓱z巴巴的樣子,也對鐘田說道:“爹爹,我看就讓三弟出去玩玩吧,前幾年我在家,還是兩個人,現(xiàn)在三弟一個人在家,確實也悶。”不過鐘氏夫婦還是沒同意。
如此又過了幾天,鐘三再次提及此事,說看到不遠的地方常有孩童在一起玩耍,自己要看家,離不開屋子,其實心里很想去玩,鐘氏夫婦經(jīng)不住他老是鼓搗,又兼著鐘二也在一旁盡說好話,也就勉強點了頭,答應鐘三每日午飯后,可以出去玩一會,出門前,務須鎖好家門。
鐘三如鳥出籠般,得到了解放。自此,開始邁出家門,走向外面的世界,盡管這只是開始的第一步。
鐘家附近這幾戶人家,境遇相差無幾,都是貧苦農(nóng)戶,有幾個孩童,年歲與鐘三相仿,起初,這幾個孩童,還不愿帶著鐘三一起玩,畢竟是陌生人,不過,從小開始,鐘三的本領就是自來熟,他沒話找話,硬是混進了他們玩耍的圈子,和孩童們打成了一片,時日一長,大家也就接納了鐘三。
不過鐘三可并不滿足,他想做的是孩子王,要讓所有的孩子都聽他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