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水常常告訴白芷蘿。
這世上的東西都是公平的。
父母含辛茹苦,將一個嗷嗷待哺的孩童養(yǎng)大成人,所以孩子需要贍養(yǎng)父母。
商人跋山涉水,把一個地方的東西運(yùn)到另一個地方,所以他可以從中獲利。
武者沉心武道,十年百年的苦修,所以他能擁有通天的修為。
這世界就是如此,你想要什么東西,就得拿另外的東西來換。
白素水說,想要她打消將白芷蘿嫁給秦懷義的心思,那白芷蘿就得展現(xiàn)出足夠強(qiáng)大的天賦,而這份天賦需要與嫁入秦家?guī)淼暮锰幭嗥ヅ洹?br/> 這很公平,無論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如此。
但白芷蘿難以理解自己母親的邏輯,但很顯然,她沒有辦法去說服她。
白芷蘿很傷心,她感覺自己似乎被整個世界所拋棄了,當(dāng)然這些人中也包括王小小。
她曾以為對方只是一個還不錯的家伙,至少在大風(fēng)院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中,算得上出淤泥而不染。
但王小小卻辜負(fù)了她。
那日她被自己的娘逼著嫁給秦懷義,李丹青卻忽然為王小小提親,在白芷蘿看來這樣的行徑無非就是趁火打劫。她被自己的當(dāng)做商品一般被售賣,李丹青拿出一枚烈陽真火,打消了母親售賣的計劃。
她當(dāng)然明白,這樁婚事的暫停不是因為白素水的良心發(fā)現(xiàn),而只是單純的想要待價而沽而已。
而如她所想的那般,在那場宴會結(jié)束之后,白素水在之后的很多天里,都不斷提及類似的話——想要她打消將自己嫁給旁人的念頭,那白芷蘿就得拿出足夠強(qiáng)大的天賦來。
可天賦這東西在大多時候,從出生那一刻起便已經(jīng)確定,白芷蘿并不認(rèn)為自己能抵達(dá)到母親要求的那般層次。
她很絕望,而這時王小小恰好來尋她。
這幾日王小小總是來尋她,她并不太愿意理會對方,她認(rèn)為王小小與秦懷義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個仗著自己那應(yīng)水郡郡守的老爹,一個仗著那惡貫滿盈的李丹青。
白芷蘿罵他,讓他滾,可這家伙卻呆頭呆腦,只是每天按時帶著飯菜來尋她,若是見她不吃,就換個花樣給她弄出其他的飯菜來,直到她吃為止。
心頭苦悶的白芷蘿這一次終究沒有攆走他,反倒問他要了壺酒喝,那家伙便屁顛屁顛的跑了幾里路,給她真的帶回了一壺酒,接著酒勁,白芷蘿便將這事與王小小說了,誰知道這個憨頭憨腦的家伙竟然一拍胸脯表示自己能夠幫到白芷蘿。
白芷蘿自然不信他,直到王小小當(dāng)著她的面渡給她了一枚烈陽真火后……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她忽然感覺到自己母親對她的態(tài)度有了轉(zhuǎn)變,她開始關(guān)心她的生活,而對于婚嫁之事卻絕口不提。
她說:“李丹青過不了那個賭約,而秦懷義那邊,暫時也沒有必要再理會?!?br/> 白芷蘿很開心,雖然對于母親的篤定她有些困惑,畢竟那時在薛云打殘了有意刁難的胡全后,大風(fēng)院弟子登上地榜的速度已經(jīng)到了無可撼動的地步。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于擺脫了一直以來的困擾,也重新得到了母親的認(rèn)可。
她當(dāng)然很感激王小小,這些日子一直悉心照顧著因為逼出烈陽真火而虛弱不已的王小小,直到今天。
……
李丹青看著她,用一種看著強(qiáng)盜、看著小偷的眼神看著她。
他說:“他的烈陽真火……不見了?!?br/> 白芷蘿的心頭一驚,她回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卻見對方的嘴角上演,勾起一抹笑意。
那是一種對萬事萬物都盡在掌握的笑容,那笑容讓白芷蘿忽然意識到了些東西……
……
呂染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笨拙的家伙,她的心情宛如彈球一般,大起大落。
從一開始的警惕,到漸漸輕松,再到如今滿腹疑惑。
眼前這個家伙跟幾日前那些大殺四方的大風(fēng)院弟子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的招式笨拙,出手緩慢,打到現(xiàn)在,對方除了象征性的嘗試著揮了一次劍以外,其余的都只是提著劍防御。
只是哪怕是防御,他也做得滑稽可笑,從頭到尾,他甚至沒有攔下半招她的攻勢,只是不斷的被她一些極為簡單的佯攻所欺騙。
呂染細(xì)細(xì)數(shù)了數(shù),對方的身上已經(jīng)被她割開了九道口子,每一個傷口都并不太深,但卻足夠疼。
呂染想著畢竟是同門,沒必要打個你死我活,而對方也應(yīng)該明白,自己能在他的身上割開這么多傷口,那便有能力割開更多也更致命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