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呦呦失眠了。
一直瞪著眼睛到夜里兩點多,才覺得腦袋里嗡嗡作響,耳朵里全是嘶嘶嘶的白噪音,必須得把眼睛閉上了。
沈呦呦想,這是因為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嗯,驚嚇過度!驚嚇過度!一定是這樣!
到了四點多,她終于睡著了,可是剛睡了一個多小時,六點不到,又有人敲門。
沈呦呦癱在沙發(fā)上,眼睛望著天花板,絕望地想,不是說今天拍夜戲嗎?下午去就行嗎?這誰???什么事兒?。窟@一大早上的,讓不讓人活?
窗外的微光從窗簾透進(jìn)來,視野里的一切都是灰白的顏色。她正猶豫要不要去起身開門,就聽見鹿曉的房門開了。
她激靈一下坐起來,看見鹿曉穿著一條藍(lán)色短褲,光著上身,從灰白色的暗沉沉的客廳里穿過,直奔大門,居然沒有使喚她。
鹿曉徑直走到門口,站在門邊問了句:“誰?”
“我?!币粋€男人的聲音。
鹿曉開了門。沈呦呦縮在沙發(fā)里,扒著沙發(fā)靠背,露出半個頭來,向進(jìn)門的人看去。進(jìn)門的是一個跟鹿曉年紀(jì)差不多的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個子高高的,瘦瘦的,寸頭,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袋,一臉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
鹿曉拉他進(jìn)來,問道:“找著了沒?”
那人一臉冷峻,搖了搖頭。
鹿曉沉默了下來,嘆了口氣,一時也沒了主意似的,只是皺著眉,眼簾低垂。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說點兒什么安慰,忽然察覺到屋子里似乎還有別人,轉(zhuǎn)了轉(zhuǎn)身,看見了沈呦呦。
沈呦呦撐著沙發(fā)靠背,向上露出大半個身子,有些尷尬地朝那人揮了揮手,笑了笑,又縮了回去。
那人有些詫異,碰了碰鹿曉的胳膊。鹿曉木然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沈呦呦,解釋道:“哦,新來的助理。”
那人將手提包放下,臉上勉強(qiáng)擠出一點笑來,對沈呦呦說:“我是他司機(jī),老何?!?br/>
他這個樣子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司機(jī)。
沈呦呦看著老何,覺得他跟鹿曉的關(guān)系好像很好。從他們之間自然而又隨便的身體接觸,和他稱呼鹿曉“他”而不是“小爺”或者別的什么敬稱來看,這個老何更像是鹿曉的朋友。
“你好,我叫沈呦呦?!鄙蜻线嫌謸]了揮手。
“你出去!”鹿曉突然對沈呦呦命令道。
沈呦呦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竄了起來,怒道:“天還沒亮呢!我去哪兒?”
“洗手間呆著去!”鹿曉不耐煩地斥了一句。
沈呦呦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從沙發(fā)上下來,穿了鞋,進(jìn)了洗手間。
關(guān)上門,她不禁想,他們在找什么???這老何之前也沒見過他,昨天鹿曉說他已經(jīng)有兩個司機(jī)了,這怎么又來一個司機(jī)?
她也想不明白,也聽不見他們在外面說什么,心想與其在這兒干等,還不如干脆洗臉?biāo)⒀?,反正這覺是睡不成了。
她洗漱完畢,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去,忽然聽見鹿曉在門外瞧了瞧門,問了她一句:“出去吃早餐,你去不去?”
“去、去、去!”
沈呦呦連聲應(yīng)著,樂顛顛地從洗手間出來,一開門迎面撞見了光著上身站在門口兒的鹿曉,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不知怎么的,她居然自動聯(lián)想到了昨天看見的全身,一陣緊張,趕緊把臉扭過去,繞過鹿曉,跑進(jìn)客廳,去行李箱里找了出去穿的衣服回洗手間換上,再出來的時候沒看見鹿曉,只看見老何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她去門口穿好了鞋,估計鹿曉正在梳洗打扮,就站在門口等。她偷眼瞧了瞧老何,覺得這老何長得挺精神的,一點兒也不老。
她還在猜這老何究竟是什么人,鹿曉從房間里出來了,戴了一頂藏藍(lán)色的棒球帽子,穿了一件素色t恤,領(lǐng)口掛著一個墨鏡,下面穿了條牛仔褲,蠻隨便的一身兒。
他們?nèi)齻€出了酒店,也沒開車。天剛蒙蒙亮,鹿曉和老何并排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沈呦呦跟著,三個人誰也不說話。
出了酒店不遠(yuǎn),路過一家餛飩店,鹿曉停下來,指了指招牌,問老何:“來點兒餛飩?”
“行?!崩虾螒?yīng)了一聲,就跟著進(jìn)去。
沈呦呦心想,這老何不是一般人啊,還沒見鹿曉跟誰這么客氣過。
鹿曉跟老何進(jìn)了餛飩店,挑了一張靠墻的店里中間位置的桌子坐下。沈呦呦跟著過去,剛要坐下,鹿曉就說:“邊兒上去!”
沈呦呦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去了旁邊的桌子。店員迎了上來,問他們吃點兒什么。
鹿曉低著頭不說話。老何說:“兩碗鮮肉餛飩?!闭f完又問沈呦呦:“你吃什么?”
“我也要鮮肉餛飩?!鄙蜻线洗鸬?。
這會兒剛六點多,店里除了他們也沒別人,他們點的三碗餛飩沒幾分鐘就端上來了。鹿曉和老何就只是吃,也不交談。沈呦呦也埋頭吃,吃了一半,店門忽然開了,進(jìn)來三男兩女五個人,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