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也察覺到了溫婉的目光,沒轉(zhuǎn)頭,只是微笑著坐正。她一個侍妾也就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才能坐下來,想插嘴就有些越矩了。
這夫妻倆把老夫人哄開心了,一頓飯也就吃得很順暢,老夫人沒有再難為溫婉,倒是陌玉侯,在離席的時候看了季曼一眼,輕聲道:“桑榆真是懂事了很多?!?br/>
季曼笑著朝他行禮:“多謝侯爺夸獎?!?br/>
老夫人眼睛在屋子里這三個人身上溜了一圈,平心靜氣地道:“明日我便要進宮去看聶貴妃,本想著聶貴妃疼愛桑榆,該帶著她一起去的。但是現(xiàn)在她這身份…軒兒你怎么看?”
正妻或者平妻才是有進宮資格的,聶桑榆現(xiàn)在只是個侍妾,半個侯府的丫鬟,自然是無法進宮。
老夫人這話的意思,也就是為桑榆討個身份了。畢竟侍妾的地位太低,也著實不像話。
哪知陌玉侯只是淡淡一笑:“聶貴妃最近正在閉門思過,雖說時候已經(jīng)快到了,但是母親也還是緩幾天再去看為好。至于桑榆,她無功無勞,也擔(dān)當(dāng)不起平妻這身份?!?br/>
話雖然是實話,可是說出來明顯就打了老夫人的臉。老夫人臉色又沉下去了,半晌不語之后,才道:“罷了?!?br/>
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她強求不了他什么了。本看他沒有原先那么抵觸桑榆,還以為能接機讓桑榆成個平妻,也好對聶貴妃交代。沒想到竟然被堵回來了。
桑榆犯錯在先,她就是有心偏袒,也無能為力。
季曼倒是沒啥,當(dāng)個侍妾能有肉吃,有人罩著,還有外快賺也挺好的,所以她笑著道:“老夫人,我院子里種了新的薔薇花,花園也來了新的魚。下午得空,要不要咱們在這府里轉(zhuǎn)轉(zhuǎn)?”
老夫人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臉色好了一些:“好啊,我這把老骨頭,是該多走走?!?br/>
季曼笑瞇瞇的,寧鈺軒卻在老夫人看不見的地方抽了抽嘴角。
去看她那非晚閣的薔薇花?牌匾還沒掛上,院子又窄又小還破,讓老夫人看見了怎么想,不得怨他虐待發(fā)妻,一氣之下強要他升了聶桑榆的位?
寧鈺軒看了那邊的季曼兩眼,她笑得多單純無辜啊,也挺好看,比起以前那張怨婦臉,真是完全不一樣了。本來是想瞪她兩眼,讓她別帶老夫人去非晚閣,哪知這一瞪,倒把自己看得微微晃神。
聶桑榆好像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聶桑榆了,雖然她脖子后面有那一顆黑痣,但是相處六年,他第一次覺得她有些美。分明是同一張臉,但是不知為何,他現(xiàn)在倒是對她有些好奇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出了主院。溫婉拉著他的手,咬唇半天才道:“鈺軒,不如你升了桑榆的位份吧,平妻就平妻,只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人,我便滿足了?!?br/>
寧鈺軒轉(zhuǎn)頭看著她,笑道:“我怎么舍得讓你受這樣的委屈。老夫人只是有些偏袒聶桑榆,卻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br/>
“可是……”溫婉猶豫地道:“看桑榆將老夫人哄得那么開心,他日老夫人要是知道你曾對她用了家法,又讓她住最偏遠的東院,會不會生氣?”
“不會的。”陌玉侯柔聲安慰她,眼神卻深沉如海:“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
午休之后,季曼就大大方方扶著老夫人出來了。一路上說了最近這些日子府里發(fā)生的事情,卻沒有提自己受了家法,只是說在潛心念佛,改邪歸正,說得老夫人滿眼驚訝:“你也開始念佛了?”
季曼微微一笑:“奴婢不如老夫人虔誠,就是念來靜靜心,也省得總是去想些得不到的?!?br/>
老夫人眼含贊許:“你能放開就好,有些東西你不去想,反而就到你身上來了。無心插柳,反倒容易成蔭。”
季曼笑著應(yīng)是,扶著老夫人穿過繁華的侯府花園,路過幾個姨娘大氣的院子,眼看著就要到偏遠的非晚閣了。
雖然聶桑榆是個侍妾,但是到底曾經(jīng)是陌玉侯的結(jié)發(fā)妻,現(xiàn)在這個待遇真是差得不能再差了,非晚閣房子都只有兩間,丫鬟照舊只有苜蓿一個,還有些陰冷。秋風(fēng)一吹,也比思過閣好不到哪里去。
季曼承認,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老夫人替她做主。這么大的靠山,不用白不用啊。
可是剛走到路口,就看見陌玉侯站在前面的小路上,聽見身后的腳步,轉(zhuǎn)過身來道:“母親出來散步了?”
老夫人看見他,有些意外:“今天太子那邊沒事么?怎么閑在了府里?”
作為太子的摯友,寧鈺軒是經(jīng)常出去與太子一起處理事務(wù),亦或是喝酒寫詩的。今天太子也說了要與他去春風(fēng)樓看看,但是為了解決聶桑榆這檔子事,他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