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22/荔枝很甜
老太太有意冷著茗頌,一是心里頭為國公府這么好一樁親事沒了,心下難免可惜,二也是為敲打敲打她。
上回那事,老太太心里頭可還沒有過去呢。
是以,老太太這幾日都只叫了莊玉蘭到跟前伺候,仿佛是沒有付茗頌這人似的。
整個(gè)壽安堂上下,長(zhǎng)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來五姑娘又失了寵。
遮月唉聲嘆氣,好容易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怎么又……
她見窗臺(tái)旁的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撥弄古琴,忍不住上前道:“姑娘,老太太這會(huì)兒在屋里指點(diǎn)蘭姑娘蘇繡呢?!?br/>
付茗頌一處針腳落了個(gè)偏,抿了抿唇,祖母為的什么與她置氣,她心里明白。
她將手中繡了半朵花的帕子丟進(jìn)竹籃里,起身道:“你去讓后廚做碗?yún)o祖母的?!?br/>
遮月聞言一喜,利索地點(diǎn)頭應(yīng)下。
姑娘能主動(dòng)與老太太求和是再好不過了,若是二人都這么僵著,只怕與老太太的祖孫情誼都要被耗沒了。
不過付茗頌亦是沒料到,老太太發(fā)起脾氣來竟這般執(zhí)拗。
她端著托盤候在門外,安媽媽從里頭從來,朝她搖了搖頭,“五姑娘先回吧。”
付茗頌抿著嘴角,掙扎地又問了一句:“祖母真不愿意見我?”
安媽媽嘆氣道:“五姑娘興許不知,老太太脾氣硬,需得人哄著,她今日不愿見您,說不準(zhǔn)明日就愿意了,您說是不是?”
她這話的意思,是叫茗頌明日再來。
就算明日老太太也不愿意見她,好歹她的心意到了,能叫老太太心里舒坦些。
茗頌頷首應(yīng)下,伸手將托盤呈上,“有勞安媽媽替我送進(jìn)去,涼了就不好了?!?br/>
里頭,老太太凝神聽著外頭的談話,哼笑一聲。
須臾,安媽媽將參湯擱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倒也沒矯情的叫撤下,反而端了起來,“還算是有些腦子?!?br/>
莊玉蘭坐在老太太坐下的小墩子上,見狀一臉不明所以,“姨奶奶,茗兒妹妹可是惹您不快了?”
老太太未言明,只應(yīng)了聲“嗯”,又道:“你茗兒妹妹被姨娘養(yǎng)成個(gè)小家子氣的性子,你向來識(shí)大體,又聰慧,多教教她才是?!?br/>
這話聽著是在夸莊玉蘭,可莊玉蘭嘴角一僵,心下并未有多高興。
老太太的意思,還是在為付茗頌考慮。
她懂事的應(yīng)了聲兒:“好,蘭兒明白?!?br/>
待到太陽落了山,老太太身子乏了,莊玉蘭才堪堪退下。
剛一踏出屋門,她臉上乖巧的笑容倏地?cái)科?,眉頭一皺,神色略顯茫然。
上回喬遷宴之后,她顯然注意到老太太冷落著五丫頭,至于緣由,難道不是因國公府的親事吹了么?
可看老太太今日的意思,并未要一直冷著五丫頭,難不成國公夫人聽到那等傳言,還能抬五丫頭進(jìn)門?
思此,莊玉蘭煩躁地拽了拽絹帕,都走到自個(gè)兒屋中了,忽然身子一轉(zhuǎn),往對(duì)屋走去。
三月的天,氣候暖和起來,屋里便悶的慌。
莊玉蘭剛一低頭挑了簾子,入眼便是付茗頌端著身子坐在紅木圓桌旁,執(zhí)筆在白紙上練著簪花小楷。
她一頭青絲隨意地挽起,露出白皙修長(zhǎng)的脖頸,如此清爽的裝扮在她身上,偏偏絲毫不顯寒酸,反而還有一種簡(jiǎn)單極致的美。
丫鬟在一旁輕搖著蒲扇,主仆二人時(shí)不時(shí)說笑兩句,倒是十分愜意。
饒是莊玉蘭心下再怎么覺得凡事過猶不及,也不得不承認(rèn)付茗頌的美太過了,但卻沒有絲毫不及的。
見她來,付茗頌匆匆將狼毫擱在梨木筆架上,起身驚訝道:“蘭姐姐怎么來了?”
莊玉蘭回過神,尷尬地扯著嘴角一笑:“我今日在姨奶奶房里,聽到你來,但那會(huì)兒…”
付茗頌一下聽出了她話里的窘迫,但這窘迫是為她而窘迫的。
“是我惹祖母不快了,祖母不愿見我也是應(yīng)該的。”姑娘低頭苦澀一笑。
聞言,莊玉蘭面露心疼,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姨奶奶平日并不愛與小輩計(jì)較,你這究竟如何得罪了她老人家,說來與我聽聽,我還能替你在她面前說道說道?!?br/>
付茗頌噤了聲兒,老太太要塞她進(jìn)高門大戶做妾的事闔府上下都傳開了,莊玉蘭想必也有所耳聞,但卻不知她因這事兒沖撞了老太太。
可她也不愿拿這種事在明面上再說一回,左右并非什么體面的事兒,何必拿出來丟人現(xiàn)眼。
莊玉蘭見她閉口不言,究竟是不是因?yàn)閲氖乱膊坏枚?,心里也很是煩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