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伯把人抱過來遞給二房的柳氏時,有點尷尬地笑笑,迫不及待地說:“這娃我抱過來了,還拿了二百個錢給馮木匠,這孩子這樣,還得勞煩弟妹拾掇拾掇。我趕著回鎮(zhèn)里,就不多待了?!闭f完就迫不及待地直接走人了。
本來還待在大堂看熱鬧的大房幾人看這情況,也找借口回房了。
沈童生向來不耐煩管這些瑣事,徑直帶著沈耀祖回了屋里。再過兩天,耀祖就要回鎮(zhèn)上學院念書了,他得趕緊幫他把功課給理一理,務必要在下次的月考中考個好成績。
沈阿奶倒是留了下來,她吩咐還在呆站著的柳氏趕緊打點水,幫這孩子洗一洗,再換身好點的衣服。
沈鈺走過去,讓柳氏把孩子放下來,他拖來一個小板凳,讓孩子坐在上面,然后認真地摸摸孩子的頭,頭發(fā)很軟,手感不錯。
孩子也乖乖坐著任他摸著,眼睛先是呆呆地看著地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后知后覺地抬起來看向沈鈺的方向。
沈鈺心稍稍放下,看來靈真此身也不是完全癡傻,還是對事物有反應的。
只是要想治好是不可能的,她投胎時只有一點真靈尚存,神魂不全,沈鈺早有心里準備,這一生,他好好護著她吧!
這時沈梨帶著沈寧也過來了,沈寧看到靈真,嫌棄地說了一聲:“臟!”
他口里說著臟,一雙大眼還是滴溜溜地看著與他差不多高的孩子,他現(xiàn)下才兩歲多一點,長得白嫩嫩,被柳氏養(yǎng)得較嬌氣。
也許是柳氏從前有過一段富貴的日子,養(yǎng)兒子時不像農(nóng)家那樣放養(yǎng)長大,反而時時注意,盡管吃的方面沒那么精細,但穿著方面盡可能滿足兒子,干干凈凈的小袍子小棉襖,就像一個富家的小公子。
這衣服也是她自己拿出的私房,托她阿娘的名義送過來的,沈家二老和大房有意見,也管不著人家外阿婆送小外孫衣服不是!沈家二房其他孩子就更不能表示不滿了,誰叫他們沒有那么一個關懷外孫的好阿婆!
沈梨聽著小弟嫌“臟”,心里也不痛快,她不知道三郎這么小,要什么小媳婦,直接要銀子給家里每人置一身衣服多好,或者買些肉回來也好,結果好不容易得的機會就換來這么一個臭丫頭!
“三郎,你看這臭丫頭哪里好了?干脆送回去得了!”她還想著,大伯花了二百錢,叫阿娘送回去這二百錢不就是她們的了嗎?二百錢也能買不少東西了!
但她剛說完,就看到小弟深深看她一眼,直叫她心里發(fā)寒,還想勸說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覺得小弟很可怕,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故作大聲道:‘’你養(yǎng)就養(yǎng)吧,但別想我?guī)兔Γ铱蛇B小弟都帶不過來呢!“”
說著,扯著身旁小弟的小手就往外走,邊走邊朝廚房喚了一聲:“阿娘,我?guī)幐鐑喝バ〔菁彝媪??!?br/> 正在兌熱水的柳氏探頭看了下,應道:“好勒?!?br/> 這段時間,她也要下田幫忙忙活,孩子顧不上就讓梨姐兒姐弟管著了,這小草家離家里不遠,梨姐兒經(jīng)常帶著寧哥兒過去玩,她倒沒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一邊兌著熱水,時而試一下水溫,等盆里的水裝的差不多了就停下,一邊漫無目的的想著給三郎抱的那童養(yǎng)媳,那瘦弱臟兮兮的樣子久久浮現(xiàn)在眼前,這孩子能長大嗎?就是長大了好生養(yǎng)嗎?
她雖然在這件事上有點小心思,但也不想害了三郎啊。但現(xiàn)下孩子都被他大伯抱回來了,還花了銀子,要送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以后對人好點,把孩子養(yǎng)好點了。
想著,她心里還是有些小愧疚!
但等她把孩子放在盆里好好清洗一番后,露出來的那張精致的小臉,就把她心里的那點愧疚情緒給沖得差不多了。這嫩嫩的小臉,形似杏仁的黑眼睛,粉色的小嘴唇,眉清目秀,怎么看怎么好看,她也是見過馮家?guī)讉€丫頭的,都長得不錯,但這六丫應該是她們姐妹當中長得最標志的一個了,妥妥的美人胚子!
這下,她可放心多了,至少相貌上和三郎還是匹配的。
連在一旁的沈阿奶看到,都忍不住嘆一句:‘’這娃長得可真標致!”
柳氏喜滋滋地幫孩子穿好衣服,擦干凈頭發(fā),讓還有些濕意的頭發(fā)披散在腦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來,把孩子抱到等候在大堂的三郎身邊。
她笑著道:“洗好了,三郎以后可要好好帶著六丫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