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寶含著眼淚逃過了兇匪的截殺,和其他同樣逃出生天的人拼了命的跑,后來也不知跑到了那里。他不敢回去幫家人收斂尸骨,也不知道路,只得隨著眾人走,幸好逃亡前,鄭玉娘在他中衣里面縫了兩張銀票,不然他恐怕連飯都吃不起,得淪為乞丐了。
但他過得也沒好到那里去,從小在富貴鄉(xiāng)里長大的他,人事不通,沒多久,就被人騙走了大部人銀錢,去找人理論,又被人逮著打了一頓,他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絕望到了極點。他怕死,還是爬起來,迅速離開了那里。
這一年多來,他輾轉各方,靠著身上剩下的銀子,時不時打點零工而活著,他本想找到林氏或鄭氏的宗族投奔,但茫茫人海,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直到楚王世子在京師登基稱帝,大封功臣,七公子被封為超品親王睿王,靈真成了睿王妃,他才找上門來。
“那么,你來是有什么事嗎?”靈真得知了林春城和鄭玉娘的結果,并沒有什么悲痛之類的情緒,她從小被送到莊子上,和林家人相處都不多,實在生不起多余的感情。
林安寶沒想到靈真聽到爹娘的消息后,竟然毫無反應,看著靈真平淡的眼神,頓覺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會大罵對方不孝,冷血無情,但經過了這一年多的逃亡,他成長了許多,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富貴鄉(xiāng)中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少爺,也懂得了不少人事,知道以林家之前對這位大姐的所作所為來看,靈真真的不欠林家任何東西,反而是林家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之前那位于夫人。
他來這里,沒有什么事,只想看一看這位和他流著同樣血脈的姐姐,親眼見到對方過得好就行了,他已經失去了所有家人,就是和他有親的外祖家在這次逃亡中也沒活下來幾個人,還都是和他血緣比較遠的,算不上正經的親人,現(xiàn)下,他在這世上最親的就是這位大姐。但好像大姐并不歡迎他,他沮喪的想,心里有點委屈,連眼角都漸漸紅了。
看著這個找上門來的弟弟見到她,話都沒說兩句就紅了眼睛,靈真心里怪怪的。對方今年也不過十四歲,長得還不算太高,身材瘦弱,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衣服,原先白白嫩嫩的皮膚變得粗糙,面部微黃,尚顯稚嫩的臉上還帶著一股稚氣,此時對方微嘟著嘴,低著頭,有些局促地站在她面前,連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似的,不知怎地,她心里就微微軟了一下。
說實話,她和這位異母弟弟沒什么矛盾,之前她在莊子上,和對方毫無交集,后來回家,鄭氏也拘著一雙兒女,尤其是鄭安寶,不讓他們來往,只是鄭瑩瑩心高氣傲,一直想要打壓她這位嫡姐,引起了一些不快,其他倒沒什么,就是有,也是她和林春城和鄭玉娘的恩怨,她不會遷怒到林安寶身上。
“你現(xiàn)在住在哪里?”靈真不想承認自己還是有點關心對方的。世子登記后,京師重新恢復了重要地位,原先遷出去的人又重新遷了回來,房屋地產什么的,物歸原主的物歸原主,但也有些人家家破人亡沒人居住的,就被某些權勢人家侵占了,除非原主的宗族勢力出面,不然占了就是占了。
像林安寶這樣一家只剩一兩個人的,房屋也被侵占了不少,沒權沒勢的,都沒處說理。之前,靈真也沒打聽林家怎么樣,但想也知道那處宅子不會空著。
林安寶聽得靈真話里的關心,頓時委屈感大減,他濕漉漉地眼睛看著靈真,說道:“我租了房子在住,在,在□□巷?!?br/> 看林安寶的穿著,靈真也知道對方過得不好,□□巷是京城一處三教九流之地,那里很混亂,流子地痞很多。
靈真看著林安寶半晌,不知道想了什么,說道:“你先在府里住下,我找人打聽下林府宅邸的情況?!?br/> 林安寶乖乖地點頭,聽話得不得了。雖然感覺住在大姐家不太好,但現(xiàn)下他極其依戀親人在旁的感覺,不想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