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人是一個老頭。
一個瞎了一只左眼的老頭。
他樣子看起來至少有八十五六歲還要往上。
只見,這個老頭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干凈的地方,一件藏藍色的外套已經(jīng)洗的有一些發(fā)白,僅存的一只右眼也沒比左眼好到哪兒去,渾濁的眼眸里面沒有絲毫生氣,大塊大塊的眼屎糊在上面,樣子看起來十分邋遢。
老頭坐在破瓦房面前的一張木板凳上,手里拿著一根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木棍,一邊在地上畫著圈,一邊往里面圈里面扔著點燃的紙錢,嘴里面還時不時叨咕兩句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小曲。
曲兒不好聽,但是里面提到的“碧螺村”卻讓我不由得渾身一震。
我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然后走上前問道:“這位老人家,勞您駕,我想跟您打聽一個道兒?!?br/> 老人對于我的突然出現(xiàn)沒有一點意外,他只是偏過腦袋,用那只渾濁的右眼看了我一下,然后喃喃的說道:“小伙子,有什么想打聽的,直說便是,用不著這么客氣?!?br/> 我看著那個老頭,故意把語音拖的很長,然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想請問老人家,您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地方叫做……碧螺村嗎?”
老頭聽見我說“碧螺村”的時候,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過頭疑惑的看著我反問道:“你去碧螺村干什么?”
我故意把語氣放的很淡,然后說道:“不瞞老人家您說,我姓胡,我們家在碧螺村有一套老宅子。這不最近家里出了點事兒,老一輩兒的人讓我回碧螺村胡家老宅里取點東西。按照老人的話,過了懷縣沒多遠就能到碧螺村,可是,您看我們幾個這都開出去將近一小時了,還沒找到,所以才過來跟您打聽打聽路。”
獨眼老頭聽完我說的話,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既然找不到,那就是天意。你們還是回去吧!碧螺村那種地方,不是你們能去的!”
說完,獨眼老頭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往火堆里面添著紙錢,嘴里依舊絮絮叨叨的唱著那沒有調(diào)兒的歌。
我眼見老頭聽說我要找碧螺村居然是這種反應(yīng),斗大的問號不由得從心底冒了出來。
我輕咳了一聲詫異的問道:“老人家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頭這次連看都沒有看我,冷冷的說道:“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是我說的不是人話?還是你們壓根聽不懂人話?”
我見這老頭開始變的有點蠻不講理,心里也開始有點不悅起來,朗聲說道:“我說老爺子,我在這兒跟您客客氣氣的說話問路,您不告訴就不告訴,沒必要在這兒損我吧?”
老頭似乎聽出了我話里的火氣,冷哼了一聲說道:“哼,罵你們是為了你們好,都說了碧螺村不是你們能去的地方。像你們這種年輕人,我老頭子見多了。要是不嫌棄自己命長的話,就趕緊哪來的回哪兒去吧。”
我大聲的問道:“什么叫像我們這種人見多了?你怎么就見多了?我說老頭,你有本事把話說明白,碧螺村怎么就不是我們能去的地方了?”
老頭聽見我語氣變的不善,一不生氣,二不惱火,他先是往火堆里面填了兩把紙錢,然后將手里那根燒的有點發(fā)黑的破木棍子緩緩放到了一邊。隨后不緊不慢的從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有點發(fā)皺的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支緩緩的點上。
老頭忙完了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后,這才扭頭看了我一眼,緩緩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小伙子。像你們這種年輕人在網(wǎng)上隨隨便便的看了一點新聞,或者隨隨便便的聽了一點傳說,就帶著姑娘跑來探險、找刺激、證明自己有多能耐,可你們不知道的是,那碧螺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又有多少人有去無回……咳咳咳……咳咳咳……”
獨眼老頭好似被煙嗆了一下,突然不停的咳嗽了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拍著自己的胸口緩緩接道:“小伙子,你剛才的那番話騙騙別人也就罷了,騙老頭子我可就不靈了。還什么……什么碧螺村里有你們的老宅……還什么胡家老宅……”
老頭說到這兒的時候,抬起他那渾濁的獨眼看了看我,接著說道:“你知道那碧螺村里面一共有幾戶人家嗎?”
老頭子這話是在問我,可還沒等我把話說出來,他自己便搶著回答道:“碧螺村里一共有八戶人家。村子是小了點,人口也確實少了點,自東頭開始,第一戶人家是打漁的李胖子,第二戶人家是砍柴的劉二柱子,第三戶人家是采山貨的劉寡婦,第四戶人家是攤煎餅的趙黑臉,第五戶人家是賣肉的黃三刀,第六戶人家是編草框的李大媽,第七戶人家耍錢的馬大麻子,而這第八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