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霞樓乃霞尊居所,雖與挽風(fēng)樓同為三重,卻是風(fēng)格迥異,富麗堂皇。公孫長琴正在房中倚著一張琉璃榻讀書,直到神女行至面前,才倦怠拋書,微微抬眸。
秦雨霂開門見山,淺笑道:“霞尊跟了我們一路,看來是累了?!?br/> 別人不知,她豈能不知,謫仙樓的風(fēng)鈴無風(fēng)自響,謫仙大廚做的肴饌突然靈氣充盈,只能是公孫長琴的手筆。于是直接問:“霞尊以為,清歡公主此行目的為何?”
“監(jiān)督本尊舉止是肯定的,誰讓本尊聲名在外,也不知何時就變成了采花偷心之徒了呢?”公孫長琴冷笑,“公主乃商王胞妹,充作國公義女選妃,恐怕是要干預(yù)此事?!?br/> 說著他已起了身,鳳眸微狹,幻出了三根逆寒針,將此前修靈則中針一事說了說,又道:“此前本尊易作情公子在戛玉坊吃酒,發(fā)現(xiàn)舞姬林半袖指有薄繭,便知她有異。
于是在坊中逗留。果然,她以向本尊學(xué)琴為名,夜半伺機奏了一曲《停玉指》,竟將我引至西南侯府中的密室,誘我撫琴。你猜密室內(nèi)有何物?正是指骨如山。”
世人皆知,西南侯謝道年輕時便是圣上的摯友。若他與停玉指一案有關(guān),則極有可能是他已叛變,與諸葛氏、混沌相互勾結(jié),意欲讓女兒真趣做未來皇后。
秦雨霂拿捏著逆寒針,暗自揣測,“若當(dāng)真如此,恐怕‘停玉指’是聲東擊西,謝道臺的目的便是不教人懷疑他的不忠?讓所有人都以為真趣郡主入落霞本是為避難?”
“本尊可以擔(dān)保,謝侯不會反。本尊早已與他有一樁交易,——”公孫長琴連連搖頭,“反而是這逆寒針只可能出自商王。連珠神農(nóng)兩莊本尊已去逛了好幾圈,已查證與此事無關(guān)。”
他神秘一笑,“其實在斜陽郡出事前,本尊放了一個消息給林半袖,說落霞選妃頭選女子會得到霞尊的一件大禮,你猜是何物?”
秦雨霂恍然,“……難道是妙春果?”
兩人頓時不再言語,各自思忖。
良久,公孫長琴才道:“既然清歡公主和真趣郡主都在我門中,此事便交由本尊查探。如今情公子的身份已暴露,神女若得閑,倒可去探一探林半袖。”
三思過后,秦雨霂應(yīng)下此事,讓霞尊務(wù)必多加照拂修靈則。公孫長琴自是求之不得,頻頻說好,笑盈盈送神女出了煙霞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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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飛霞殿前,各路子弟紛至沓來,齊齊整整分成三列。一列是落霞本門弟子,一列是各琴門的聽學(xué)弟子,另一列則是應(yīng)征入門的候選眾人,身份不一。
眾人皆早早聚集,竊竊私語,唯有宋清歡和修靈則姍姍來遲,徹底轉(zhuǎn)移了眾人的視線。人們只見遠(yuǎn)處躍來兩個黑點,迅捷如風(fēng),愈來愈近,亦越漸清晰,頓時目不轉(zhuǎn)睛。
今日,宋清歡身著師曠門派別有氣韻的金領(lǐng)黑袍,懷抱一床烏黑發(fā)亮的寶琴青霄鶴淚,發(fā)間簪著十二朵金燦燦的花飾,以紫色珍珠綴成花蕊花心,分外靚麗耀眼。
修靈則要清簡得多,穿伏羲琴門的男服,只背著一把殘劍,淡淡立在宋清歡身側(cè),全像個外門弟子,甘作綠葉陪襯。只是如此樸素愈發(fā)襯托了她眉清目爽,鐘靈毓秀。
人群中,唏噓之聲不斷。有稱贊兩人郎才女貌的,亦有有心人傳閑話的。
也不知何人說道:“呵,想用遲到來博取霞尊的注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誰不知道,霞尊最喜歡壓軸,只有別人等他的份,哪有讓他等人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