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三月底,寂和在長沙,穿著米色修身薄風衣,準備買火車票去云南的一個小鎮(zhèn)。
前臺小姐服務很周到,建議她買明早的票,有軟臥。
寂和點頭稱好,卻被黎川一通長途電話弄得急忙退票,改坐飛機乘至北京。
下了飛機,寂和也不顧北京的寒冷,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往城郊別墅區(qū)駛去。
從鳳尾絲蘭的盆栽底下拿到冰冷堅硬的鑰匙,擰門而入。
檀木味熏香連帶著暖氣包裹著全身,大理瓷磚上一團毛絨絨的物體邁著小短腿跑到寂和腳邊,蹭蹭她的褲腳。
這是一只純種的騎士查理王獵犬,長鼻子,耳長,耳毛豐厚,四肢短且直,毛發(fā)是棕栗色和白色相間的布倫海姆色。
“king”寂和蹲下身,摸摸它的頭,惹得king直搖頭晃腦的一臉桃花多多開的樣子。
她直起身卻不抱它,只往前廳走去。衫木茶幾下睡這一條意大利靈緹,一條巴吉度獵犬。
波斯地毯上杜賓犬和美國可卡在咬毛絨球,口水滴答直流。
沙發(fā)上,約克夏、吉娃娃、臘腸狗在不停地叫喚。
天鵝絨醬紫落地窗簾旁,蘇格蘭牧羊犬、愛掉毛的蘇俄獵狼犬、阿拉斯加雪橇狗兵分三路在咬著窗簾。
寂和看著這些頭疼。
她不喜歡動物,一切動物。
她喜歡標本,沒有生氣的標本,喜歡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器官和尸首。
棠潯說每年都要送她一兩只犬類的時候,絲毫不給她拒絕的余地。
這時候,黎川從金色扶手的樓梯上走下來,栗色的齊耳斜劉海,柔軟的頭發(fā)及頸,濕噠噠的。娃娃臉,雙眼皮杏仁眼,棕褐色瞳孔,穿著白色浴袍,有纖細的鎖骨,身姿修長。
他走到寂和跟前,嘟著嫣紅的唇,說:“阿寂,你終于舍得回來了。來,讓我抱抱,看瘦了幾兩肉?!?br/> 寂和斜了他一眼,問:“長安呢?”
黎川拿過寂和的背包放在茶幾上,說:“他在a鎮(zhèn)好好的,明日我讓人去接他過來?!?br/> “你說的急性闌尾炎是在騙我?黎川,即使是你也不可以的?!?br/> “阿寂,你的心腸素來硬,我哪能不知道。后天是長安的生日,他一個人在a鎮(zhèn)喝面湯的樣子,你狠得下心,我卻不能。那孩子雖然什么都不說,但心底大抵寂寞。他不能成為第二個你。”
寂和不再說話,拿過茶幾上的包朝樓上走去。
黎川在樓下懶懶地打著哈欠,對著寂和的背影說:“你的房間還是原來的老地方,早些休息。阿寂,你的這些狗可沒少麻煩我。要不,我們燉鍋狗肉補補?”
寂和轉身,淡淡地看他一眼。什么話都不說,但也足夠讓黎川噤聲。
他抬腿上樓,可憐巴巴地說:“阿寂,這段時間我會比較忙,北京有一場重要的演唱會要忙。這些狗我會寄養(yǎng)在寵物醫(yī)院,你好好陪著長安,不用管我?!?br/> 黎川,25歲,知名攝影師。十八歲奪冠國際攝影比賽。寂和是十四歲的時候認識黎川的,兩人的父親是大學時候的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