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沖天而起,正中大雁群中的一只。
鍾邑北門外的樹林邊上,陳軫將弓交給身邊的下人,得意的看向石淵上卿:“本大夫這一箭,如何呀?”
“難怪大王每次都讓陳大夫陪同狩獵?!笔瘻Y上卿伸手做請,夸贊道:“上大夫這弓法,當比那楚地流傳已久的養(yǎng)由基,更勝之?!?br/> “僥幸,僥幸而已?!标愝F隨意的笑了笑,旋即卻是故意的一聲長嘆:“今兒這是什么風?竟能讓石淵上卿盛邀,來此品得野味。”
“閑來無事,請上大夫來此把酒言歡,順便感謝上大夫提點。這改制變法的功勞,惠施是沾不上了。上大夫可能還不知道,那公孫衍是被一頓棍棒伺候出去的。那場面,倒是不多見呀?!?br/> “小事,都是小事?!?br/> 陳軫客氣兩句,便走到石淵準備好的蒲團處入座。
石淵上卿也不在乎陳軫占了自己的主位,反倒是樂呵呵的做到下首,悠悠道:“其實現(xiàn)在想想,公孫衍左右也就是一個相府的門客,當時就應該趁亂將其打死。”
“聽詞意,石淵上卿對那公孫衍,似乎動了火氣?!?br/> “是殺氣。”石淵上卿臉色一沉,糾結道:“其雖被亂棍趕出,卻整日像個鬼一樣,每到夜里就想著摸進村子里查看點什么。一副寒酸樣,全身的衣物都不及上大夫您的一只衣袖值錢?!?br/> “吾就不明白了,您說就這么一個小小門客,有必要固執(zhí)到這種地步嘛?事情搞砸了,尸身燒過之后的灰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其能力又明顯不可能查清真相。這公孫衍吃不好睡不好,可就是不知道回去?!?br/> 許是感覺公孫衍惡心,石淵上卿說完,還狠狠的呸了一口。
占了主位的陳軫,卻在此時不厚道的笑了:“倒是一有趣之人?!?br/> “這叫犬往糞坑跳,不知道自個兒份量?!?br/> 陳軫一口酒剛飲下一半,另一半直接噴了出來:“那便,當其是不知道自己份量。”
將噴出的酒水稍作擦拭,陳軫邊問道:“可是石淵上卿是否想過,若真將此人亂棍打死,相國若有心追查,豈不有更大的麻煩?何況還有個太子吶。”
“大王將變法改制一事交給了相國和太子,可其卻將這重擔壓在了一個門客的肩上。公孫衍若死,太子跟相國合力追查,上卿能保證萬無一失否?”
“此事,吾倒不曾考慮。只是看那公孫衍實在惱火,才有了殺心。”石淵的聲音聽上去平和了許多。
二人的兩側,仆從的一番忙碌之下,陳軫射下的大雁已然在篝火上冒出油花,滋滋作響。
嗅了嗅香味,陳軫吩咐仆從多加點鹽巴上去,隨后才接著先前話,轉(zhuǎn)對石淵道:“這公孫衍做事的能耐倒是沒有多少斤兩。不過此人本身卻是個大麻煩?!?br/> “其就是一根攪屎棍?!笔瘻Y嘴里還啃著雞頭,可這話,卻是張嘴就來。
陳軫聽的滿臉漲紅,顯然是不高興了。
敲了敲幾案,陳軫一臉嫌棄的說道:“上卿注意言辭,再這般下去,本大夫可就沒這肚量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石淵,趕忙端起酒嚼,起身賠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