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浩三人從小南國出來時,已是亥初時分。
此時的畫河河畔的各處秦樓楚館里,依舊是絲竹悠揚,歡聲不斷。
夜晚的河畔大路被兩旁秦樓楚館的華燈映照著的很是通明,就連畫河河面上也被燈光映照的很是亮堂。
紀(jì)浩三人此時都微微有一些醉意,施施然的走在明亮的畫河河畔大路上,還在談?wù)摵突匚秳偛旁谛∧蠂牭降拿钜簟⒁姷降撵n舞。
這河畔大路上雖然一片明亮,但是卻是很是清凈。
此時城內(nèi)的街面上早已落柵戒嚴,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行人,那些還在各家秦樓楚館買醉的歡客,估計大都是準(zhǔn)備今晚在這里留宿的,是以白日里熱鬧異常的河畔大路上,此時倒是難得的清閑。
大明宵禁時間很明確,一更三點準(zhǔn)時敲響暮鼓,官府衙役便開始設(shè)卡執(zhí)行宵禁。此時已是亥初時分,按照更點來算的話,已經(jīng)是到了二更時分了,這城內(nèi)的各個街口,自然是早已落柵開始了宵禁。
宵禁開始了,這街面上自然也就沒有了行人。
若是宵禁之后,還無故在街面上隨意行走,是要被拿住打板子的。
當(dāng)然,紀(jì)浩三人是不用怕被拿去打板子的。
他剛剛?cè)タh衙給縣尊做幕僚沒幾天,便在陸峰的慫恿下,從陳典史那里弄來了穿街的條子。有了這穿街條子,自然各處宵禁卡亭都能通行,不虞這宵禁的衙役會為難他們。他早已拿著這穿街條子,夜間出來過好幾次了。
紀(jì)浩三人一邊往回走,還一邊談?wù)撝裢碓谛∧蠂姷降牧幦坏拿钜綮n舞,興致不減。
…………
當(dāng)紀(jì)浩三人走到畫橋之時,幾個在宵禁值夜的衙役攔了下了他們。
畫橋的西段設(shè)有一處宵禁卡亭。
這里也是河畔路和登州城內(nèi)東西交通主干道紫荊大街交匯處,位置很是重要,值夜的衙役是以此處設(shè)有卡亭執(zhí)勤。
衙役中一個班頭模樣的上前厲聲喝問道:“你們?nèi)齻€干什么的?難道不知道夜間無故行走,是干犯宵禁的嗎?”
今日已是時近月中,月色很是明亮。
紀(jì)浩看見這幾個衙役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倒是有些昏昏沉沉的頭腦,不由的清醒了一些。
不過見了這幾個衙役對他們?nèi)藱M眉冷對,紀(jì)浩倒是也不虞有它。
這些衙役應(yīng)該不是故意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針對自己三人,而是對所有夜行之人都一副兇惡模樣。畢竟人家這些衙役就是干維持治安、緝捕壞人這一行的,若是不拿出些威嚴氣度來,怎么震懾宵小之人?!這干犯宵禁之人,可不都是自己三人這種良善之輩,還有很多借著夜色活動的飛賊慣偷之流。
既然人家是在執(zhí)行公務(wù),紀(jì)浩自然要客氣應(yīng)對。
“呵呵,幾位兄當(dāng)差呢!這位班頭貴姓?”他邊客氣的打招呼,邊從“袖袋”中掏出特意攜帶的穿街條子遞了過去道:”今日我們兄弟三人給鄭班頭你添麻煩了,在下這里有縣衙陳典史開具的穿街條子,還望這位班頭照拂一二?!?br/> 陸峰也有紀(jì)浩幫他從陳典史那里弄來的穿街條子,見此情形,當(dāng)下也忙拿出來遞給那衙役班頭。
“某姓鄭”,那個班頭聽了紀(jì)浩的話,隨意的答了一句,接著隨手接過紀(jì)浩和陸峰兩人遞過的穿街條子,借著旁邊卡亭旗桿上的氣死風(fēng)燈看了看,隨即開口問道:“這是縣衙陳典史開具的條子?!”
紀(jì)浩點頭道:“正是!還望鄭班頭行個方便”。
陳典史好歹也是負責(zé)東城宵禁的直接經(jīng)手主官,他開具的穿街條子,在這些執(zhí)行宵禁的衙役面子還是很大的,一般那些衙役見了這穿街條子都是立即放行的。。往日里,紀(jì)浩靠著這穿街條子,都是暢通無阻的,從沒遇到為難他的。
鄭班頭看了幾眼之后,轉(zhuǎn)頭對紀(jì)浩和陸峰道:“不好意思,鄭某是在府衙辦差的,沒見過陳典史的筆跡跟印鑒,所以他開具的穿街條子,鄭某現(xiàn)在無法辨認出真假!”
鄭班頭說罷,揚著手中穿街條子,問他身旁的幾個衙役道:“你們幾個有誰見過縣衙陳典史的穿街條子?可否辨認出真假?”
那幾個衙役都是齊齊的大搖其頭,不約而同的回答道:“兄弟們都是府衙的衙役,甚少跟陳典史打交道,都是沒見過他的條子,自然也都無法辨出真假。”
紀(jì)浩見了這班頭的作派,再聽了這幾個衙役的話,隱隱感覺不妙。
這登州城的宵禁,平日里是由府衙和縣衙的一起負責(zé)的,兩者以畫河為界,畫河以西的西城由府衙的差役設(shè)卡宵禁,畫河以東的東城歸縣衙的差役負責(zé)。
這小南國恰恰是在畫河西邊,是以是屬于府衙設(shè)卡宵禁的,不過往日他也曾夜里來過這里,陳典史開具的穿街條子也是暢行無阻的。
畢竟雖然府衙和縣衙分別宵禁,但是大家同出一城,兩邊來往也是常事,自然是要互相給面子的。
不管是縣衙的差役,還是府衙的差役,一般見了持有穿街條子的人,都是痛快放行的。畢竟面子是互相給的,你們難為持著別家穿街條子的人,別人也會難為持著你家穿街條子的。
以往自己拿著陳典史開具的這張穿街條子,都是暢行無阻的。不管是縣衙的衙役,還是府衙的衙役,從來沒有過這般仔細核實的情況。今晚這個班頭和他手下的幾個衙役的這般作派,明顯是有針對自己三人意圖啊。
眼前這個班頭說是沒法辨別這穿街條子的真?zhèn)?,明顯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F(xiàn)在,估計就算自己能夠證明這條子是陳典史開具的,他們也不會輕易放自己三人通行。
其實就在
鄭班頭手里隨口問紀(jì)浩道:“你們?nèi)齻€犯禁夜行,是要去干什么?”
紀(jì)浩一見這個鄭班頭和他手下幾個衙役的作派,不由立即心生警惕。由微知著,他感覺出對方似乎來者不善。
鄭班頭這個問題看似隨口而問,不過怕是包藏禍心啊。自己若是回答不當(dāng),怕是立即就會被他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