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謝珣走出永寧殿時,晨暉迎了上來,見他手中拿著一樣?xùn)|西,仔細(xì)一看,竟好似是一封信。
“這是三姑娘給殿下的信?”晨暉略覷了眼,帶著笑意小聲問道。
誰知謝珣卻沒搭理他,反而是繞行離開,晨暉站在原地,愣了一瞬,這才小心翼翼追上去。
待行至一半,走在前方的人,突然道:“這是她給程嬰的信。”
程嬰。
不是謝珣。
從他將程嬰和謝珣剝離,變成徹底不同的兩個人開始,似乎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會親耳聽到沈絳對他的拒絕。
方才她這般直白的與他說,自己有個心悅之人。
明知道她說的人,就是自己。
可是這種感覺,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奇妙。
明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卻無法對她說出真相。
這一次,他甚至還得親自幫她送一封,寫給他自己的書信。謝珣心底都不知,他究竟是應(yīng)該作為謝珣對程嬰吃醋,還是作為程嬰開心。
馬車剛一出宮門,忽然停了下來。
“世子殿下,沈氏女沈殊音求見。”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進(jìn)來。,
謝珣抬起手掌,掀起車簾,就見一身天青色寬袖長褙子的沈殊音,站在車外,她身邊只跟著一個丫鬟。
很快,謝珣從馬車上緩緩下來。
“世子殿下。”沈殊音本也是抱著撞運(yùn)氣的成分,攔下了謝珣的馬車,沒想到他真的下車了。
沈殊音沖著他恭敬一福身,這才急急道:“殿下,我妹妹沈絳三日前入宮,到現(xiàn)在還一直沒出宮門。我無法入內(nèi),只能斗膽攔下你的馬車,想問問我妹妹的情況?!?br/>
那日沈絳敲登聞鼓的聲音傳遍京城,沈殊音自然也知道了。
等她趕到放置登聞鼓的應(yīng)天門,卻已經(jīng)不見沈絳蹤影,還是那位當(dāng)日看守登聞鼓的監(jiān)察御史告訴她,沈絳被郢王世子帶入了金鑾殿。
沈殊音在宮門口,一直等到朝臣散場。
還是一位先前與她家有些交情的大人,遣了小廝過來告訴她,早朝上,她妹妹沈絳敲登聞鼓之后,入了朝會,更是在朝議中直指四皇子魏王乃是仰天關(guān)之?dāng)〉恼嬲獌础?br/>
如今皇上已經(jīng)下令,重新徹查仰天關(guān)一案,她爹有望洗清冤屈。
只是她妹妹因?yàn)樵谇玫锹劰闹螅芰苏刃?,在金鑾殿前昏倒,如今被皇上留在宮中休養(yǎng)。
雖然對方勸沈殊音,這是皇上對沈絳的圣眷,讓她安心回家等消息。
可沈殊音一刻沒見到沈絳,她心底就一刻不得安寧。
本來她也想要長跪?qū)m門口,求皇上讓她入宮見灼灼,若是她病的厲害,她作為姐姐還能照顧。
但沈殊音也怕,真的如那位大人所言,皇上留沈絳在宮中養(yǎng)傷,是皇恩浩蕩。
若是她貿(mào)貿(mào)然在宮門跪著,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如今仰天關(guān)一役的調(diào)查,要重新開始。
沈殊音知道沈絳手中的那些證據(jù),定能洗脫爹爹身上背負(fù)著的罪名。所以這時候她不能再徒生是非。
因此沈殊音這兩日只好等在宮門口,好在今日她終于看見了這輛馬車上的標(biāo)志。
那是郢王府的標(biāo)志,再瞧著馬車外隨侍的年輕侍衛(wèi)。
沈殊音這才攔下馬車。
謝珣沉聲道:“沈姑娘不必憂心,三姑娘在太醫(yī)院眾位太醫(yī)的照料之下,身體已漸康復(fù)。想必再過幾日,就能下床走動?!?br/>
“灼灼現(xiàn)在還不能下床走動?”沈殊音溫柔的嗓音,一下有些變調(diào)。
她也聽說了登聞鼓的規(guī)矩,但凡敲登聞鼓者,得受三十杖刑。
這樣的杖刑,據(jù)說很多男人都撐不住,沈絳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沈殊音心再次揪在一處。
謝珣:“三姑娘受了杖刑,不過好在未傷及筋骨,只是受了點(diǎn)皮外傷。太醫(yī)為了謹(jǐn)慎起見,才讓她一直臥床靜養(yǎng)。”
沈殊音略松一口氣:“原來是這樣?!?br/>
可是沒看見沈絳,她心底無論如何,還是放心不下。
竟又追著謝珣問了好些問題,就連沈絳吃飯可還好這種瑣碎的問題,她都一一詢問。要不是最后她身邊的丫鬟,悄悄拉了下她的衣袖,沈殊音大概能拉著謝珣一直問到日落西山。
“打擾世子殿下,我還聽說那日灼灼敲登聞鼓,是殿下帶她入的金鑾殿。殿下之恩,請受我一拜?!鄙蚴庖羟バ卸Y。
謝珣立即伸手,只是卻并未觸到她的衣袖,虛虛抬起:“沈姑娘此言太過客氣,那日我也不過是路過而已。任誰瞧見一個柔弱姑娘,為了給父親洗刷冤屈,甘愿承受杖刑,都會深受感動?!?br/>
沈殊音心底好歹寬慰了些,趕緊道:“打擾世子殿下這么久了?!?br/>
“三姑娘如今在宮里養(yǎng)傷,沈姑娘你在宮門口等著也無濟(jì)于事,不如你先回去。待我明日進(jìn)宮,定會將此事告訴三姑娘,也免得兩位相互記掛?!?br/>
沈殊音沒想到,他會如此說,自是千恩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