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賀六和老胡就來到了前任巡撫趙簡之自焚殉國的地方——大同巡撫衙門。
　　巡撫衙門的親兵叫醒了還在熟睡的新任巡撫王庭書。
　　王庭書來到前廳，問賀六道：“上差，您這么早來巡撫衙門有何吩咐？”
　　賀六問：“趙簡之大人不是自焚殉國了么？我一直忘了問你一件事，趙大人的尸體在哪兒？”
　　王庭書愕然：“尸體已經(jīng)燒成了灰燼，只剩下幾根遺骨。”
　　賀六又問：“既是自焚殉國，應(yīng)該有個旁證吧？當(dāng)初給朝廷報(bào)殉國，總要有個憑據(jù)。”
　　王庭書道：“趙大人殉國之時，他的管家就在他身邊。后來韃靼人攻入巡撫衙門，這管家躲在了床底下，逃過一劫?！?br/>　　賀六聽后滿腹狐疑。那些韃靼人是搶東西的行家里手。他在總兵府就見識過了，除了茅坑，韃靼人連桌子、椅子都沒放過一并搶走了。韃靼人過篩子一樣的尋找財(cái)物，怎會沒發(fā)現(xiàn)躲在床底下的那位管家？
　　王庭書突然說道：“上差，我身為邊鎮(zhèn)巡撫，跟都察院的御史們一樣，都有風(fēng)聞言事的權(quán)利。有件事嘛，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賀六道：“王大人但講無妨?！?br/>　　王庭書說道：“我來到大同，就聽到一種說法。前任巡撫趙簡之與前任總兵李虎向來不和！因?yàn)榭偙罨⒁恢痹诤晚^靼人私下里做買賣?！?br/>　　賀六驚訝：“堂堂的大同總兵竟與胡虜做買賣？”
　　王庭書點(diǎn)點(diǎn)頭：“據(jù)說趙巡撫一直在參李總兵和韃靼人做買賣的事。去年一年就上了三道折子。只不過那李總兵有嚴(yán)閣老做靠山。三道折子全被嚴(yán)閣老留中不發(fā)?！?br/>　　賀六又問：“王大人還聽說了什么事？”
　　王庭書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可能有些聳人聽聞了。您可知道李虎跟韃靼人做的是什么買賣？”
　　賀六道：“跟韃靼人做買賣嘛，無非是用咱大明的茶葉、瓷器、絲綢換草原上的駿馬、牛羊、皮貨?！?br/>　　王庭書道：“上差。朝廷雖有法度，朝廷官員不得與外族做買賣?？删胚呏劓?zhèn)苦寒，統(tǒng)兵將領(lǐng)又沒什么油水。將領(lǐng)們私下跟草原上的人做做茶瓷絲換牲口的生意，也是無傷大雅，沒人會追究。我卻聽說，李虎跟韃靼人做的，是用火器換牛羊、皮貨的買賣！”
　　賀六心中“咯噔”一下：販賣火器給韃靼人？那不成了實(shí)打?qū)嵉耐〝沉嗣矗?br/>　　王廷書又道：“上差。我也只是風(fēng)聞而已。并沒有什么直接的證據(jù)?！?br/>　　賀六道：“這樣吧，我先見見趙大人的那個管家。”
　　王庭書道：“上差稍等片刻。他是忠良家眷，現(xiàn)在就住在巡撫衙門里。我去替您把他叫來?！?br/>　　王庭書走后，賀六壓低聲音，對老胡說：“難道是李虎怕趙簡之咬住他販賣火器給韃靼人的臟事不放，故意在北偏門放韃靼人入城，借韃靼人的手除了趙簡之？”
　　老胡笑了笑：“按王庭書所說，的確有這種可能。不過老六，我要提醒你一點(diǎn)。這個王庭書王巡撫——是裕王爺?shù)娜耍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