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愿意開大價錢，劉律師自然高興，畢竟人家就是靠打官司，這個手藝吃飯的。
　　
　　緊跟著，劉律師拿出錄音筆，轉(zhuǎn)身走到水哥面前，開始跟他了解情況。
　　
　　起初水哥說的挺好，也很配合，當(dāng)年他父親，怎么被胡大愣的父親，胡飛虎請去喝酒；然后趁著酒醉，簽了協(xié)議，最后又是怎么醉死的，火化的；我沒想到水哥，竟然記得這么清楚。
　　
　　可后來，一談到他姐姐的時候，水哥就懵了！兩眼特別空洞，仿佛還帶著極度的恐懼和害怕，他一下子縮到了病房的角落里，手抱著頭，怯怯地看著劉律師。
　　
　　我明白，當(dāng)年他親眼看著姐姐被打死，一定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忍著鼻子里的酸澀，我走過去輕輕拍著他說：“水哥，現(xiàn)在是最好的機會，劉律師能幫你姐姐報仇，你可一定要配合?。?！”
　　
　　可接下來，我們怎么勸，水哥也聽不進去；有那么一瞬間，他還傻笑，說他姐姐沒死，上午還來病房，探望了娟兒；還說他姐姐會做好吃的，晚上就給娟兒送飯。
　　
　　我靜靜地看著他，那一刻我甚至覺得水哥，已經(jīng)瘋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姐姐已經(jīng)死了，可他偏偏這么說，都把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嫂子，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來說：“劉律師，您別跟他提姐姐了，他害怕別人問這個；當(dāng)年的事，我也知道，而且是親眼所見，就由我來說吧?！?br/>　　
　　劉律師點頭，又坐到病床邊上，跟嫂子談了起來；我則把水哥拉起來，看著宋吉說：“走吧，帶水哥去精神科看看?！?br/>　　
　　那個下午，我們是第一次，知道了水哥有“臆想癥”。
　　
　　大夫說，他本來膽子就小，而且能力有限，又常常遭人欺壓；改變不了現(xiàn)實的他，就常?；孟胫鴪蟪鹧┖?，親人復(fù)活，受人尊敬；慢慢地，時間一長，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虛幻了。
　　
　　大夫又問我們，他以前是不是也這樣？這兩天受沒受什么刺激？
　　
　　我和宋吉，一五一十地說著，而水哥卻坐在那里，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
　　
　　后來大夫，深深吸了口氣說：“你們要是早來幾天就好了，根據(jù)你們的描述，他以前只是輕微臆想，不出一個月，就能矯正過來，可現(xiàn)在……”
　　
　　他頓了一下，又說：“從小的原生家庭，和那些恐懼的陰影，以及宴會上，有人侮辱他死去的姐姐，這是病情爆發(fā)的內(nèi)因；而他喜歡的女人出嫁，婚禮上被人非禮，再加上自己的孩子流產(chǎn)，造成了病情爆發(fā)的外因！這一內(nèi)一外，就是個鐵人，也抗住打擊??？！”
　　
　　“那大夫，這種病就沒法治了嗎？您說多少錢？只要能治好他，這個都不是問題！”我難過地含著淚，如果我能再細心一點，如果我們剛見到水哥那天，就把他送到醫(yī)院，或許就不會出現(xiàn)，此刻的悲劇了！
　　
　　孩子流產(chǎn)，丈夫失瘋，我們善良的、可憐的嫂子，該怎么辦啊？！我們的蛛絲，又該怎么辦？
　　
　　大夫搖著頭，再次嘆息說：“辦法倒是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消除，他內(nèi)心的恐懼。只是啊，他的仇恨太深，除非對方死了，而且還是他親手弄死的，不然的話，這個病好不了。我當(dāng)醫(yī)生的，本不該說這話，但就事論事，這就是事實?！?br/>　　
　　說到這里，大夫又趕緊補充道：“我可不是教唆你們，去殺人放火！我只是出于醫(yī)生的良知，告訴你們答案而已?！?br/>　　
　　“那如果將村里的惡霸，繩之以法，水哥的心里，能釋然嗎？”我趕緊問。
　　
　　“病情應(yīng)該會減輕，但要是徹底恢復(fù)，難！”一邊說，他又在桌上，寫了個條子說：“這樣，如果你們說的那個惡霸，真能被繩之以法的話；事情過后，就帶著張大水，去北溪精神醫(yī)院吧；這個是周主任的電話，他是我老同學(xué)，治療精神疾病的一把好手；找到他，或許將來會有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