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調(diào)查、抓捕、審訊的工作進展,超乎尋常的順利。
因為主謀白紅升被捕后,沒有絲毫抗拒的僥幸心理,他很清楚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又身陷囹圇,抗拒是毫無意義,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更多被動的愚蠢行為。
所以,他很干脆的,一股腦全部交代清楚,爭取坦白從寬。
同樣,相關涉案人員,也都很清楚,高考泄題是多么嚴重的刑事案件,也知道一旦事發(fā),罪過有多大。因此當警察出現(xiàn)在面前,將他們帶走時,所有人很快想通透了,無用的懊悔之后,就是毫不猶豫地認罪,坦白從寬。
誰也不會傻乎乎地再去抱什么僥幸心理!
僅僅用了四個小時連續(xù)不斷,高強度的偵破、抓捕、審問工作之后,所有相關涉案嫌疑人全部抓獲到案,高考試題泄露的經(jīng)過也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涉案人員總計十九人,除白紅升及其妻子、幼子白敬哲之外,還有市縣高考中心、保密室的人員,有縣局的人,有押運負責人,還有五名白紅升高價從全國多地請來的優(yōu)秀教師,負責在最短時間內(nèi),把竊出的各科考題解答完畢。
令官方各級部門稍稍寬心的是,可以肯定,高考試題除卻涉案人員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得到哪怕是一個字。
高考,不會受到影響。
考慮到此案一旦公之于眾,必將帶來極大的社會波動,因此,經(jīng)過緊張而嚴肅的臨時緊急會議討論,并通報上級得到批準之后,泄題案的消息封鎖,高考按時進行。
案件進一步審查。
天亮時,徐從軍和李晉強、王兵三人的家屬,都接到了來自于縣局的通知,說三人要執(zhí)行一項秘密任務,三天后才會回來——既然是秘密任務,當然不會告知家屬了。
人在市局的徐從軍,已經(jīng)知道案件偵破,所有涉案人員均已抓獲的消息。
至于暫時不能回去,案情需要保密……
徐從軍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事到如今,徐從軍回想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尤其是之前老營長王慶和他的那番談話,更讓他在欣喜偵破了一件大案立下大功之余,又有些后怕地開始反思。
正如王慶詳細過問了搜查罪證和抓捕白紅升的經(jīng)過之后,極其震驚的感慨:“你徐從軍,真是一員福將啊!”
福將,氣運自然是極好的。
誰能想到,如此嚴重的高考泄題案件,主謀還是白紅升這位在東y縣、在臨關市都赫赫有名的富豪企業(yè)家,卻被徐從軍這樣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在違反紀律,甚至可以說知法犯法的情況下,粗暴而直接地入宅搜查,更是鳴槍示警,持槍挾持犯罪嫌疑人……結果,就把白紅升及其家人抓捕歸案。
短短幾個小時,又是后半夜,事發(fā)如此突然,手眼通天的白紅升根本來不及去通知聯(lián)絡任何人。
即便是和白紅升有著良好關系,平時不惜違法也甘愿包庇幫助他,且能夠第一時間得知消息并參與了此案的人,倉促間,尤其是涉及到如此嚴重的案件,案件偵破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哪兒有時間和機會,去考慮如何幫助白紅升開脫?
來不及細想,也,不敢去想。
等白紅升被捕的消息在天亮前傳開時,事成定局,案件偵破工作已經(jīng)基本結束。
無論是誰,有再大的權勢和能耐,對此也無力回天了。
事到如今不對白紅升落井下石,就算是夠意思了,誰還敢去為白紅升說什么好話?!
再想想白紅升和他的保鏢,當時人手一把槍……
徐從軍更是后怕不已。
如果,李晉強沒能保護住那些試題和答案,那么他這個所長,徒弟李晉強警察的編制,肯定全都得一擼到底;
如果,當時自己進入別墅樓之前,白紅升的保鏢在屋內(nèi)開槍了,造成李晉強和王兵的傷亡,白紅升妻子和兒子就有充足時間銷毀證據(jù),最終無非是那名保鏢扛下所有罪責,白紅升完全可以靠自己強大的人際關系,不承擔任何罪責,而徐從軍等人,卻是非法闖入民宅。至于擔責的保鏢,只是犯下了非法持槍罪和防衛(wèi)過當,白紅升對于保鏢持有槍械的事情,當然是不知情了;
如果,當時在屋內(nèi)和白紅升及其保鏢展開槍戰(zhàn),必然會造成死傷的嚴重后果,誰能擔負得起?
如果……
徐從軍覺得自己的運氣確實有點兒逆天了。只不過,整個案件到現(xiàn)在唯一沒能解開的疑點就是,砸徐從軍家窗戶玻璃,匿名舉報此案的人,是誰?為什么偏偏選擇清河路派出所的所長,而不是高廟派出所所長,或者直接縣局的領導呢?
徐從軍想不明白。
事到如今,他覺得昨晚砸進家里的那塊磚頭,更像是一塊從天而降砸到他嘴里的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