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都開完啦，快醒醒?！北簧砼缘娜四笾绨蚧瘟撕靡魂?，元歲終于悠悠轉(zhuǎn)醒。
　　
　　意識還有點迷蒙，元歲用力眨了眨眼，瞄到記事本上從勉強工整到龍飛鳳舞再到難以辨認(rèn)的字跡，猛地站了起來。
　　
　　“沒事兒吧？”坐在身旁的八組組長莫允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涵姐……我什么時候睡著的？”元歲覺得腦子有點斷片。
　　
　　“也就幾分鐘？不過我看后半場你一直在睡與不睡間掙扎。”名字取的有一點中性的莫組長實際上是個明麗高挑的短發(fā)美人。作為少見的堅持帶妝上班的女組長，元歲以其他男性成員完全插不上嘴的護膚話題與她迅速打成了一片。
　　
　　“完了。涵姐會議記錄借我抄抄……沒人注意到我吧？”
　　
　　“你挺引人注目的?！蹦屎倭肃僮?，“每次組長集中開會，就你頂頭的那位回回讓組員跑腿。他很剝削人么？你看你累成這個樣子。”
　　
　　“不是不是，組長人挺好的，他是真的忙。”元歲決定還是為了凌夙誠的名譽辯解一下，“我只是最近都有點睡不好而已?！?br/>　　
　　“誒，最近念叨著睡不好的人好像挺多的。這算什么，年底綜合征？”
　　
　　“或許是吧?！痹獨q一邊回答一邊狂抄筆記，“我前幾天本來想趁著空閑，去心理咨詢室那邊倒倒苦水。結(jié)果過去一看，嚯，取號排隊，我前面還有十幾個呢。門口白白坐了半天，人下班了，讓明天再來?！?br/>　　
　　“這么夸張？付費聊天的話，找我也可以呀?！?br/>　　
　　“面對那些千方百計找了各種借口來見您一面的前輩們，您可不是這么說的?！痹獨q捏著嗓子模仿到，“‘閑著沒事兒別來找我廢話，這么空閑不如多做點實事兒，煩得很?！?br/>　　
　　“嘁，那些人是來單純聊天的嗎？”
　　
　　兩個人打鬧了一陣，在樓梯間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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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知道里面的人不會應(yīng)聲，元歲還是敲了敲門，在門口默數(shù)三秒后才壓下門把手。
　　
　　凌夙誠依舊維持著她出門前的坐姿，也不知道一上午有沒有挪過地方。
　　
　　“老大打擾了。我把會議記錄放這兒就走啦?！痹獨q就伸了個頭進門。
　　
　　“你先進來?！绷栀碚\的回答讓她很是意外。
　　
　　難道這么快就有人跟他告狀自己開會睡覺的事情？看著凌夙誠專門停筆，正襟危坐地看著她一步步走進門，元歲有點摸不著頭腦。
　　
　　“坐?！绷栀碚\的眼神少見的復(fù)雜，語氣相當(dāng)鄭重。
　　
　　元歲才注意到，凌夙誠的辦公桌前居然擺著一個凳子。
　　
　　這什么情況？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等著她回來承認(rèn)錯誤？
　　
　　元歲有點心慌。會上打瞌睡，還不至于凌夙誠親自出面批評她吧？韓越下次見面說她幾句還很有可能。
　　
　　“你……”凌夙誠的臉上居然出現(xiàn)了一種叫做“欲言又止”的表情，元歲看得心里好像有一整列腰鼓隊噼噼啪啪地敲。
　　
　　“我……最近工作是不太在狀態(tài)。您批評吧?！痹獨q趕緊主動承認(rèn)錯誤。
　　
　　“不是?！绷栀碚\搖了搖頭，表情看著有點奇怪，張了張嘴，又沒下文了。
　　
　　我在做夢？元歲開始懷疑。眼前這個人的表現(xiàn)與她的印象相去甚遠?？偟膩碚f，凌夙誠是一個說話相當(dāng)耿直的人，向來有屁就……不，是直言不諱，很少磨嘰。
　　
　　這是出什么大事兒了？難道要把自己給開除了？元歲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有點委屈的問到：“到底……出什么事兒啦？”除了偶爾遲到兩分鐘，和剛剛不小心在會議的最后睡著了之外，自己平日里還算是敬業(yè)呀。
　　
　　凌夙誠居然深深嘆了一口氣，連帶著元歲的小心肝也跟著慢慢沉到了地上。半晌，才低聲說：“不是，你別亂想。其實……你母親剛剛來找過我?！?br/>　　
　　“……哦?！痹獨q的聲音也低了下來，神色中的疲憊突然變得遮掩不住，“她來說什么？”
　　
　　凌夙誠正在斟酌措辭，卻聽見元歲又開口，語氣諷刺：“她不是為我的事來的吧。如果真的是為了我，她應(yīng)該提前個把月，興許我會勉強相信?！?br/>　　
　　凌夙誠靜靜地看著她。
　　
　　如果是不放心女兒的工作環(huán)境，想來見一見他，現(xiàn)在確實是遲了。
　　
　　“我想想啊?！痹獨q垂著眼睛，神情低落，言辭卻刻薄，“哦，對了，年底了，我弟弟應(yīng)該在最近參加了一試吧。她肯定不是為了我而來的，那就多半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真是，拿我在您面前的一點點小表現(xiàn)來充她的面子?！?br/>　　
　　“你猜的對。”凌夙誠揉了揉眉心。
　　
　　依照船內(nèi)的條例，所有公民必須分別在13歲、15歲參加兩次軍校的預(yù)選拔，其目的便是提前篩出“天賦”最優(yōu)者，從事這一最拖累船內(nèi)平均壽命的工作。
　　
　　選拔出的優(yōu)秀者，除非家庭內(nèi)有極其特殊的情況，基本會被半強迫的“推薦”在中學(xué)畢業(yè)后選擇軍校。在所有人幾乎都是家中獨子的前提下，除了這樣硬性規(guī)定，暫時沒有更好更人性的辦法。
　　
　　從軍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優(yōu)先受到保障的物質(zhì)生活，憑借軍功可以在結(jié)婚審核和孕育申請中插隊的待遇，算是對這個現(xiàn)役軍人平均年齡始終保持在不到三十歲的官方宣傳和補足。
　　
　　而元歲的家庭環(huán)境確實十分特殊。凌夙誠看過她的檔案。元歲的生父本也是軍隊一員，早在元歲還不太記事時便已經(jīng)殉職，之后她的母親改嫁給警察方面的二隊隊長陸達，又育有一個男孩，也就是元歲同母異父的弟弟，今年剛剛滿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