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殿中,田后和楊丹一直跪在明帝的靈位前。
田皇后似乎眼淚哭干了,聲音也啞了,就如一個木人,跪在那里。
今晚的楊丹卻沒有哭,一直陪在田后的身邊,只呆呆看著素白的靈堂,還有那朱紅的棺木。
兩個嬤嬤進來扶起田后和楊丹,端來四盤剛做好的點心,勸慰道:“娘娘,丹公主,吃點東西吧?!?br/> 田后手拿了一塊糕點,遞給楊丹道:“丹兒,你吃吧,母后不想吃。”
一個嬤嬤道:“娘娘,外面正下大雪呢,丹公主還小,還是讓她歇息吧?!?br/> 楊丹忙道:“不,嬤嬤,我要陪著我母后。母后不歇息,我也不歇息。”
田后看著明帝的靈位,自語道:“剛哥,你若在天有靈,一定要庇護我們的丹兒和白兒!”
楊丹拿了一塊糕點,遞給田后道:“母后,你吃。等過幾天,我們回慶王府好不好?”
田后站起,走到明帝的棺木前,見此時靈堂不過是兩三個皇宮當(dāng)值的老太監(jiān),其他都是自己東宮的人,不由伏在棺木上悲痛欲絕道:“剛哥,你等著我,等丹兒白兒長大的時候,我一定來陪你,我舍不得我們的孩子,也怕你黃泉寂寞。你告訴我,以后的日子,我如何過下去!”
“母后,你別難過,你還有我!”
楊丹見田后撫棺傷心欲絕,忙上前拉住田后道:“母后,你還有我和弟弟,你別難過了?!?br/> 此時楊丹的奶娘也過來勸慰道:“娘娘,不如你帶丹公主回去歇息吧,這里奴婢守著。現(xiàn)在丹公主和小太子還小,都要娘娘操心呢。若娘娘哭壞了身子,皇上怎么能安心呢?!?br/> 兩個嬤嬤也過來勸慰,說楊丹還小,天氣又寒冷,催促田后帶楊丹回去歇息。田后無奈地看了一下楊丹,只好對那兩個嬤嬤道:“辛苦你們了,我這就帶丹兒回去歇息?!?br/> 田后說完,又忍不住看著棺木道:“剛哥,我?guī)У夯厝チ耍魅找辉鐏砼隳?!?br/> 外面雪花飄舞,田后牽著楊丹,由兩個東宮侍衛(wèi)點著燈籠一前一后照看,慢慢返回東宮。
當(dāng)一縷晨光升起時,一夜幾乎沒有睡的田后已經(jīng)起來,先去看小太子楊白,見他還在歡睡,忙囑咐四兒和奶娘小心看護,千萬不能讓楊白獨處,然后又來到楊丹屋子,見楊丹也還在歡睡,于是又來到張英蓮的屋子,見張英蓮已經(jīng)起來,正在打理一頭長發(fā)。
張英蓮見了田后,忙揮手讓身邊的人下去,將昨夜楊承勇的事和李玉兒的事情一一告知,田后聽了悲憤地說道:“這么說他是要對我們斬草除根了?妹妹,你今天先走。等剛哥安葬后,我會想法送丹兒和白兒出去,哪怕丟了我的命。”
張英蓮道:“姐姐,現(xiàn)在皇宮里外都是齊肩王的人。聽李玉兒的口氣,我們就是出去,也不能去我們娘家。我昨夜想了一夜,不知道該去哪里。”
田后道:“妹妹,你的身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三個多月,一定要保全剛哥的骨肉。你先走,若沒有地方去,就去河南的終南山。那里的清風(fēng)道長五年前來過我們慶王府,我和剛哥還留他在我們府上住了幾個晚上,你哥哥也認識他。你等一下,我給你一樣?xùn)|西,到那里就說你是我的義妹?!?br/> 田后說完,果真轉(zhuǎn)身回屋,拿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還有一個刻有一面“承剛”二,一面刻著“慶王”字樣的黃龍玉佩,一小包金銀,鄭重地遞給張英蓮道:“妹妹,你若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一會藏好這些就出宮去。那個楊承勇要早朝,今天下雪,其他各宮的早飯肯定也較遲。乘現(xiàn)在地上雪不厚,文武大臣都在上朝,外面走動的人也不多,你有中宮的腰牌,出去不難?!?br/> 張英蓮滴淚道:‘雖然如此,可是我擔(dān)心姐姐和小太子和丹公主——“
田后用沙啞的聲音催促道:“傻妹妹,都什么時候了,我們幾個能走一個是一個,還不快去換好衣服?我去讓人將東西端進來,你這里吃,我一會兒帶上丹兒和白兒還有這里的人去給剛哥守靈,這雪天,你戴上公公們的披風(fēng)帽子,不會有人注意的。”
張英蓮就要給田后跪下辭別,田后忙道:“妹妹,你記住,皇上在世時曾經(jīng)說過,最可信的人,一個西侯府的人,一個北辰侯的,還有就是上官大人。但是眼下這三處不是最妥的地方,妹妹有武藝,但是一定要注意身子。如果你還有妥當(dāng)幾乎沒有人知道的親屬,先去他們那里棲身也可,等雪停了晴天再雇車去終南山,保重!”